“不,不是的。先帝驾崩之后不久,下官便已查到病因所在!”
晋麒不动声色道:“哦?那先帝是死于何因呢?”
周太医无奈轻叹道:“先帝死于心梗,周身血液不流通,那是一种心脏病。下官得知,老太后当时便是薨于心梗死,所以他是遗传了老太后的心脏病。”
晋麒暗自松了一口气,当时他对先帝下毒之时,便是特意挑来这种毒药。此药能使人周身血液流通不畅,若是及时服用解药,自然无碍,若是不服,则血液流动便会越来越慢,直至最后,心脏因供血不足而停止跳动。
所以,无论是太医院的太医们,还是江湖郎中,根本不可能查到真正的死因。
而他对先帝下此毒,其真正的目的是为了操控先帝,只是没有想到,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而已,先帝便联合朝中诸人,要铲除他。
若不是褚赫暗中听到此消息,立即告知于他,只怕现在躺在地底下的就是他了。
只听周太医哽咽道:“下官也曾有过这方面的考虑,可种种迹象表明,皇上的病与先帝的根本不一样!乃是真正的中毒啊!可叹的是下官虽然知道皇上所中何毒,却是拿它半分办法也没有,即使我寻遍太医院和民间诸多医书,也根本查不到荼蘼花之毒。甚至有些医书记载这仅仅只是上古传说而已,可除了这毒又会是怎样的毒是这般的奇怪呢。”
晋麒看着周太医道:“荼蘼花之毒?这种毒又怎会流入中原?”
周太医摇头,“下官现在已没有时间去关心此毒究间怎么流入宫中的,下官现在所关心的是皇上的身体啊。如今皇上已是毒入骨血。晋侯爷啊,皇上起先一两个月除了昏睡外,甚至连脉像都与强健之时无异,老夫本以为皇上如果只是昏睡,自然无什么大碍,时间长了,总会找到蛛丝马迹的。却突然之间,在这几日里竟然急剧衰弱下去。可究竟突厥的奸细是如何混入宫中的,又是怎样将毒掺到皇上所用的东西里去的,一无所知啊!皇上所吃所用的一切均无任何异常!想不通,想不通啊!”说罢,周太医黯然离去。
看着周太医佝偻着背缓缓离去,晋麒的脸慢慢绽放出丝丝笑意,哈,原来他们一直以为是突厥的奸细混入宫中下毒,老夫竟要好好感谢突厥部落了!却不曾想,他这般的得意之色,早已落入敬守在承德殿门口的肖公公眼中。
大年初一那天,合宫宴请,内务府及礼部早已按着祖上流下来的规矩准备好了一切事宜。
在已过去的这一年中,太后薨逝,皇上中毒极深,虽是过年,可人人的脸上却少有喜庆之色,连寻常列的歌舞,礼部也只挑了几支轻快的曲子,歌舞妓们着的也均是粉色的衣裙而已。
而宫中嫔妃们更是如此,连一丝粉色也不敢带,或碧青色,或琥珀色,或淡绿色,珠钗装饰,一应均以素雅为主。
因是皇上病了这么几个月,除了刚开始时众大臣与嫔妃们见过,就连皇后也未曾见过一面,只有静嫔曾私下里偷偷见过一次,可那时的皇上也是昏迷不醒的。
此时,皇上虽是毫无精神,整个人如瘫痪一般悉数靠在椅子上,但最起码他的眼皮亦是能稍稍动一下,偶尔时分头也会转转看看坐于下的或臣子或嫔妃们。
静嫔见着睁着双眼看向自己的皇帝,忍不住泪水滚滚而下。
陈帝朝她悄然一笑,肖公公便过来对着她说道:“静妃娘娘,皇上请您坐到他身边去!”显然肖公公的精神也是不济的,不明白的人自然以为肖公公日夜照顾皇上辛苦疲惫的原因。可如晋麒、周太医及方太医等人却是再明白不过,肖公公日日守在皇上身边,体内早已如皇上一般染上了残毒了,只不过比起皇上也要轻上许多而已。
早有静嫔身边手语宫女曼雪对此静嫔如似比划了一通,静妃忙起身,许是起得急了些,不想竟将桌上的酒水打翻,滴落下来的酒迹也将裙摆弄湿。
合宫宴请,嫔妃们的礼仪是极为重要的,静嫔突然这样,自然是要重新换上一身衣服的。当然为着有些嫔妃们不胜酒力,自然会有宫女为她们均准备着一两套衣物在偏殿,以方便她们更衣。
此时,宫女曼雪便要带着静嫔前去更衣,她如何肯依,好不容易见着皇上一面,又能近身到皇上身边,她根本无心去在意被酒水打湿的衣裙,急急地往皇上身边走去。
方坐到皇上身边,皇上轻轻地捏了她两下,静嫔看着瘦了许多又面带病色的皇帝,泪水更是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皇上朝她微微一笑,轻轻说道:“静嫔……你别太担心……朕很好……”只是一句话已是说得极为虚弱,静嫔看着更是心痛不已,忙伸手轻轻按在皇上的唇上,示意他不要多说话,又亲自取了茶水喂皇上喝了少许。
两人执手相见,皇上吃力地抬起手为静嫔拭去满脸泪水。静嫔便这样如同永远也看不够一般定定地望着陈帝,即使陈帝此时虚弱不堪,即使他眼底的乌青太可怖,即使他手上突起的青筋以及手臂上斑斑点点的青黑,只会让她更心痛而已。
皇上对她微微一笑道:“静嫔……朕没多大事……今天是新年头一天……你该开心……开心才是,这样……朕……朕也高兴……”
静嫔重重点头,忙拿着衣袖将泪水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