狱卒道:“胡方*师。”
“胡方法师?哪个胡方法师?”
狱卒道:“还有哪个胡方法师?就是法元教的掌教*师胡方,也就是当今丞相的师弟。我现在才知道丞相这么有来头,难怪入朝便能当丞相。”
冷歌沉思了片刻,又问道:“朝中可有什么新来的人?”
狱卒道:“我一介狱卒,哪里知道朝廷的事?好了,好了!我该走了,若让牢头知道我在和你闲聊,又要给我脸色看了!”
冷歌还待要问,那狱卒已哼着歌离去,仿佛能与天牢中的囚犯闲聊一阵也是件快乐。冷歌看着他远去,心中疑问却愈加难解:公主到底被带哪去了?她身边的丫鬟到底是什么人?法元教又是什么样的组织?它浸入朝廷的目的是什么?这些问题在此刻看来,都显得那么扑速迷离。
刚入狱那一个闪念,仿佛是拂晓前的一缕曙光,照在他的心头。此刻它却又像天边的浮云,那么缥缈不定。他知道背后有一个巨大的阴谋,自己已然跌到了这个阴谋里。他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仇人,所以他确定这幕后之人的目的不在于陷害自己。只是,这是阴谋的结束形式,还是刚刚开始?他无从知道。他已看出些端倪,但是却有许多疑点尚需确认。可偏偏这些,都是那个狱卒不知道的。
牢中阴冷潮湿,虽说只是夏末,仍有一股寒意往冷歌心中钻。他虽然学过一些御寒的武功,可又怎能抵挡得了从心底滋生出的寒意呢?他十三岁便入了行伍,如今又一个十三年过去。他不求荣华富贵,也没有要留名千古的欲望。只是觉得自己尚有些能耐,既已来了这世间,便不可埋没了它。而事实也证明,他的确是一个不世出的将才。十三年来,从伍夫到将军,只要有他参与的战役,便罕有失利。唯独梓山岭一役,还是因为齐贤急功近利,没有探听出敌人虚实便冒然进攻所致。
在此之前,他都认为,既然当了兵,就只管打仗。尽量将每一场战役都打赢,使每次战斗伤亡降到最少。其他的事,自有朝廷掌权的管着,他无心过问。他原本以为如此便能过得安稳,便是死也能死在沙场上。他是个孤儿,曾经不只一次从死亡的边缘爬回来,生死已然看得很淡。虽知活着不易,却也愿意为一些事情奉献生命。但身陷不白之冤,自己却偏偏无能无力,却让他十分不爽。此刻,他才领会到“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句话的意味来。也开始明白人心险恶,世态复杂,绝非是轻易应付得来的。
他想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阴谋的幕后主使究竟有什么样的目的。可是,自己身处天牢,已然与世隔绝,光凭自己臆想,又怎能够得出答案。从前,他将自己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带兵打仗,朝中没有一个朋友,也自然没有人前来探视。
就在冷歌认为朝中已无人在乎自己时,从外面却进来一个人。看那人装扮,不像是狱卒,也不是朝臣,黑巾蒙面,竟是江湖人士打扮。
冷歌从军之前,便在江湖中漂泊了数年,见了来人却有种莫名的亲切。
冷歌刚要说话,那人已先开了口:“冷将军,在下奉书良书将军之命,向将军求教些事情!”
冷歌一愣,书良之名他已听过,也知道他曾传信给义弟朱玄冲,才使得闫氏逃脱恶运。不过,自己与他并无多少交情,甚至面也没见过几次。他会有什么事情,要请出江湖人士闯地牢来问自己呢?也不曾听说书良跟江湖中人有来往啊。当下却按捺住心中好奇,问道:“不知阁下有何事要问?”
那人道:“书将军想知道在春绍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将军是否真如外面传说中一般,与敌国勾结?”
冷歌心中有些抑郁,朝中新老朝臣那么多,非但没有一个为自己说话的,就连信任自己的人都没有。不过,书良毕竟与他不熟,存在疑虑也是情理之中。所以冷歌心中苦笑一声,还是将和亲途中所见所闻说了。他知道齐贤仍在探寻朱玄冲的下落,虽说已无搜捕的行动,但也不便向外人透露朱玄冲的消息。是以将朱玄冲相救一节隐去,只说得异人相助才脱身出了春绍皇宫。
来人仔细听了他的叙述,还不时问了些细节。冷歌想即已身陷牢笼,也不怕再有人陷害,都一一回答了。
隔着牢房的栅栏,看着蒙面人深锁的眉头,冷歌突然想见一见这人的面容。无论如何,他能在天牢看望,已是十分。
正想开口,突然牢外有人道:“什么人在说话?”
冷歌眼前黑影一闪,牢外那人已然不在了。耳边却还听那人道:“冷将军,日后有缘再见!”
冷歌揉了揉眼睛,却见一个狱卒站在眼前。那狱卒见他盯着自己,大感不快,道:“看什么?刚才是谁在这说话?我刚才明明听到有人说话,怎不见人了呢?”
冷歌故作茫然之色,道:“刚才有人说话么?我还想有人说话呢!在这牢中闷也闷死了,不如你陪我说说话吧!”
狱卒见他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知道定然问不出什么来,不耐地道:“去去去,我可没心情陪你们这些死囚说话!”说罢转身走了。
这狱卒无心的一句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冷歌。他从军十三年,立下战功无数,却从没有以功臣自居。十三年来兢兢业业,严守法纪,如今却落得个这般下场。他回卞都来,原本因为自己护送公主不力,自愿前来领罪的,却不料莫名其妙的得了个通敌谋反的罪名。
冷歌是个孤儿,从小就倍受欺负。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人都让他看到人世间的冷漠,但他的世界依然美好。他从不怨天尤人,别人的同情关爱对他来说是一种施舍。别人对他的伤害,也是上天对他的磨励。但他终究不是一个逆来顺受,任人欺凌而无动于衷的人。他的报复方式是让自己变得更坚强,让敌人折服,让敌人也改变。
在牢中暗无天日的过了半个月,冷歌终于心了决心:越狱!自己的大好前程不能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牢中度过!
他七岁时便跟着侠盗妙手空学艺,一身本领自当了兵之后就很少施展,此时应用起来仍是得心应手。他先从送饭的狱卒身上顺手牵了牢房钥匙,乘着狱卒不备,将身上枷锁打开。出得牢房,以极巧妙的手法将天牢中的狱卒都击晕。
做完这些,冷歌长舒口气,正要出地牢而去,眼前却突然多了一个人。 。 想看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