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板。」抱着一副看好戏的心态,德瑞克押着晏子殊走了。
晏子殊离开之后,阿里走到帕西诺跟前,看着无论神色还是心情都明显不佳的帕西诺,意味深长地说:「先生,您刚才应该杀了他。」
如果说一开始,绑架「夜鹰」只是出于对卡埃尔迪夫的报复,那现在,帕西诺显然已经投入得太深了。
换做别人,别说对着帕西诺的脸孔吐唾沫,哪怕只是说一句不敬的话语,都会被割掉舌头,吊死在码头上。
「他很危险,他会伤害你。」阿里拧紧眉头说,深黑色的眼珠透过树脂镜片,忧心忡忡地望着帕西诺,「让我杀了他吧,先生,您没必要非得通过「夜鹰」去打击黑色公爵。」
以帕西诺的本事,纠结在「夜鹰」身上实在是舍本逐末,小题大作。就算「夜鹰」是黑色公爵的重要心腹,那又如何?他不过是一个人,既不代表着上千亿的金钱,也不代表着东欧势力的划分。
眼下,如何和欧洲那些人进一步发展合作关系,让卡埃尔迪夫家族后院失火才是重要的。此外,还有和高加索山区反政府武装的合作,那可是帕西诺家族能否在未来的五十年内,继续称霸俄国的关键。
「我知道怎么做,不用你管。」帕西诺冷淡地说,他觉得阿里对自己的私事管得太宽,也许是因为他们两人是乳兄弟的关系。阿里的母亲是他幼时的奶妈,尽管两人身分有别,又差了十岁,两人还是如亲兄弟一般,在同一个宅邸长大。
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身分与地位的差别就越来越明显,帕西诺执掌家族大权,而阿里只能是一个介于杀手和保镖之间的家臣。
帕西诺认为共同成长的经历,虽然能换得阿里赤诚的忠心,可有时也会让他忘记自己的身分,比如现在,他和晏子殊之间的事,就根本不需要阿里插手。
「你回驾驶舱去,盯着他们把船修好,我不想让美国人起疑。」帕西诺瞥了一眼手上的腕表,不耐烦地说,「我要休息一下,一个小时后,再来船长室找我。」
「先……」
阿里还想说什么,可帕西诺已经大步流星地离开了,似乎除了晏子殊以外,他对其他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
望着空荡荡的船舱通道,阿里双眉深锁,默默地叹了口气,然后又望着通往下层船舱的舷梯。也许他该趁帕西诺休息时,把「夜鹰」干掉,可「火狐」是个大麻烦,有他在,别说杀掉晏子殊了,恐怕连接近他都难。
不如,等到达多明港前,再观察一下,或许在帕西诺得到晏子殊后,就会对他厌倦了。以前不也如此?帕西诺会花重金疯狂追求一些当红的女演员、女模特儿,如同陷入热恋一样,追到手之后,帕西诺就会对她们失去兴趣,弃如敝屣。
若说这次有什么不一样,那就是晏子殊是个男人,还是个国际刑警。
他不能太急躁,否则帕西诺会不高兴,站在走廊里思虑了半晌,阿里还是决定先按兵不动,返回了驾驶舱。
注三:瓦·阿札耶夫,苏联作家。原句应该是:实话可能令人伤心,但胜过谎言。
第六章 腥风血雨
四月十九日,AM8:10,北高加索山区,反政府武装基地。
忽然间,一阵疾风刮过这低矮木屋的屋顶,树枝狂乱地拍击着简陋的窗户,冰冷的雨点更密集了,劈劈啪啪地砸在铁皮屋檐上,形成一道道水帘,溅落在泥地里。
身着黑色立领风农的卡埃尔迪夫架起右腿,坐在木屋靠近窗户的单人沙发里。说它是沙发,其实是从废弃悍马车上拆下来的座椅。
反政府武装军隐藏在人烟稀少的高山密林中,茹毛饮血,日常生活如同野人一般,但是他们拥有的武器却非常先进,有包括对付直升机的「毒刺」导弹,MGL转轮式榴弹发射器,以及大量的弹药等。
这座基地规模也不小,卡埃尔迪夫乘坐中间人的吉普车,驶进营地时,注意到这里起码有六、七百人,五十多座木屋。
「哐!」
风势越来越强,豆大的雨点钻过飒飒震动的塑胶挡风板,灌进散发着霉味,如同马厩的屋子里,窗前的地板上积起水坑,倒映出一片乌云密布的天空,卡埃尔迪夫淡淡地瞥了它一眼。
「——才一亿美元的钻石,你就想让我们为你卖命?」
一个穿墨绿色军服,满身戾气的壮年男子站在卡埃尔迪夫面前,用带着浓重地方口音的英语鄙夷地说。
他是土生土长的车臣人,北高加索山地居民的后裔,干瘦而黝黑的脸上长着密匝匝的胡须,眼睛是粗磨刀石一样的黑色。一道烧伤似的疤痕刻印在他脸的左侧,这使他的左眼皮不自然地耷拉下来,两眼大小不一。
这是第一次车臣战争时,俄国人向叛军投掷汽油弹造成的,当时男人才二十岁,只是「圣战兵旅」的一名小兵,如今他已是这个军事基地的头目,被追随者尊称为「札特罗夫将军」。
数月前,库尔恰洛伊区的一座俄军兵营发生爆炸,造成二十八名士兵死亡,四十九人受伤,便是札特罗夫策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