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裴念有一族兄与官眷私通,恰被她查到了,裴氏族长荣国公亲自去劝她息事宁人,莫把家丑外扬,可她还是把此事禀告了开平司,踩着她的族兄立功,而她父亲裴无垢就是荣国公一手抚养长大的,为此气得七窍生烟,扬言要与她断绝关系。
这样一个裴念,要让她放人,恐怕是难了。
顾采薇于是轻轻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肚子,问道:“那我可否与舍弟见一面?”
裴念没有拒绝,道:“自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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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怎来了?”
看到顾采薇挺着大肚子过来,顾经年脸上难得显出焦急之色,差点要撑着胳膊坐起。
顾采薇抬了抬手,止住了他的动作,以眼神给了个“隔墙有耳”的示意。
“你出了事,你姐夫已经知道了。放心,待他从宫城出来,会亲自来接你。”
说着,顾采薇在顾经年身旁坐下,也不问他的伤势,而是小声道:“我们小时候的悄悄话,可还记得?”
“记得。”
顾经年会心一笑,再开口,说的已是十分奇怪的语言。
他小时候颇受家人排挤,唯有顾采薇与他亲近,姐弟二人都讨厌掌家的夫人宗氏,认为家中的仆婢皆是宗氏夫人派的“细作”,倘若偷听到他们说宗氏的坏话,便要将他发卖掉,于是就创造了只有他们两人听得懂的话。
那些年,两个孩子刻苦地向家中那个残废的西席先生学了天下各族的语言,借鉴改变融合,然后在后花园中窃窃私语,乐此不疲。
“我受过伤了,很重。”顾经年道。
顾采薇下意识地柳眉一蹙,心疼,却没流露出太多担忧,道:“放心,两日之内,我必带你离开。”
“瞒不住的。”顾经年摇了摇头,“他们很快会发现我的秘密,也许他们就是为此而来的。”
“不要多想,未必就是这般。”
“我一直默默无闻,近来却被他们盯上。”顾经年道:“他们想治罪父亲勾结异类,而我正是这个异类,不是吗?”
顾采薇道:“那是有人在诬陷父亲,等你姐夫回来,会找出证据。”
“没用的,阿姐,我有个办法能保你……”
“我们要保的是顾家。”
“它不值得,我只想……”
“听我的。”顾采薇打断了顾经年的话,态度坚决,“从小我们就约好了,遇事你得听我的。”
她语气严厉,伸手抚着顾经年脖颈上的裹布,动作却很温柔。
“听阿姐的,好不好?”
“好。”
“他们都看到你受伤了?”
“没有。”顾经年道:“当时旁人或死或逃,药铺里只剩下沈灵舒与她的婢女,我不知她们与开平司说了没有。另外,有个汋阳府衙的仵作查验了我的伤势。”
“知道了,我先处理这些。”
说着,顾采薇抚着肚子,缓慢地站起身来。
顾经年道:“阿姐,你还没看我的伤口。”
顾采薇动作停滞了一下,眼眸微低,显出些不忍之色。
过了一会,她再开口,声音关切,但用的已不再是两人之间的秘密语言。
“让阿姐看看,你伤得重吗?”
顾采薇理了理头发,以袖子掩着,悄然拔下了头上的钗子藏在手中。
她俯身过去,解开顾经年脖颈上的裹布,凑近了查看那伤口,手里的钗子却是狠狠地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