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世学比陆文胜大五岁。
温文尔雅,博学多才,为人厚道、大度、聪明,无论对教学事业,还是社会时事,他都会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在他的影响下,陆文胜觉得自己的人生开阔了很多。
纵然总被人瞧不起、欺负,也不去计较了。
杨世学在乡中学教书,工资三四十块,再加上他媳妇开小吃店的收入,一家人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陆文胜经常被他请到家中喝酒。
两个人边喝边聊,畅谈一切事,也互相倾诉一切烦恼。
陆文胜哭着聊自己爹妈偏心。
杨世学哀叹自己作为大哥,要供养弟弟妹妹上学读书。
小舅子也不成器,总上门讨钱花,他姐姐不给他,他就在店门前打闹谩骂,害人做不成生意。
两人诉完苦,又互相安慰。
什么“吃亏是福”,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父母、亲人再不好,那也是骨肉血亲,是一辈子割舍不断的感情所在”之类的老实人言论,是他们内心得以宽慰的至理名言。
人生难得一知己。
可这份珍贵的友谊却在两年前戛然而止。
陆文胜得知杨世学全家被害,第一时间跑去现场,至今脑子里还忘不掉那惨烈的一幕。
在杨世学坟前,他哭得比谁都厉害。
“是啊,晃眼就两年了,他们家人的惨死还不知道是谁干的,多么好的一家人啊,死得也太冤屈了,真不知道乡里办案的查清楚没。”许海兰唏嘘道。
陆文胜叹道:“昨天从乡里回来的路上,我跟所长问了一嘴,他说一直没有找到线索,这么久了,案子怕是要石沉大海了。”
“世学啊世学,我想为你报仇,都不知道去找谁报。”他深情地看着杨世学的照片,目光充满惋惜和思念。
石湾小学。
江明远所长从陆文胜宿舍里出来,上身穿着一件县运动会长跑冠军的白背心,端着洗脸盆,到伙房里打水洗脸。
大盖帽下属站在外面向他做汇报。
“他娘的,蹲了一夜还没把人给蹲出来?派人进去搜了没有,别再给跑掉了。”江明远在花坛前洗完脸,将洗脸盆里的水泼进了黄杨木树丛里。
“所长这事我能办不好吗,五个队在外围守着,五个队的人进去搜,可搜了一遍,什么也没找到,不知道那小子到底藏哪里去了。”大盖帽下属端着扎了白毛巾的胳膊,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
“这事一定要办好知道吗,这家伙肯定是个大鱼,到时候我到县里去授奖,那军功章怎么说,也有你的一半。”江明远扶起下属的胳膊,看了看伤势,拍了拍肩膀,示意他继续去小山头那里坚守岗位。
下属迎着来上学的孩子们,跑出了学校大门。
“不是,所长,刘燕龙还没被抓到啊?”陆文胜问道,这都一夜时间了,就那么点儿山头,还没给翻遍吗。
“这人估计有点儿反侦查意识,不好捉啊。”江明远望着小山头的方向,忽然抬头询问道,“对了,他是不是当过兵啊?”
“他是当过兵,还去越南打过仗。”
“不过别人回来的时候都有军功章,他啥也没有,挺灰头土脸的,村里人也不知道他究竟在部队里犯了什么错误。”陆文胜说出他了解的零星情况。
江明远系上衣服扣子,发愁地嚷囔起来。
“你一说,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事。”
“要是这样的话,就麻烦了,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