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眼中已经是含了泪:“秋大人,两军对垒,各有死伤,必定多有得罪,所以我跪在这里向您赔罪,也希望您能想一想,圣女一生奉献天神,为的是庇佑我苗疆平安,她在天之灵看见自己的子民生灵涂炭之时,必定伤心欲绝。”
九翠说到最后已经哽咽出声。
秋叶白看着她,有些讥诮地弯起唇角:“是啊,不知道小池那样善良的人,她的在天之灵看见自己庇佑的子民竟然是这般残酷无情,生生屠戮了十万生灵,是不是会更悲伤?”
九翠瞬间噎住了,她脸色变得异常的苍白,好一会才艰涩地道:“秋大人……那是……那是我们的最,我承认,但是以血还血,除了让彼此血流成河,徒增悲伤之外又还有什么作用呢?”
她顿了顿,苦笑一声:“我苗人若是真的要和贵军打起来,我们必不是对手,但是我们一直在山中狩猎,几乎男女老少都是好猎手,山中毒虫猛兽异常多,我的族人们向来悍不畏死,苛政猛于虎,若非当初官逼民反,我们也不会不得不反!”
秋叶白轻嗤了一声,低头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说得真是妙,那么你们的族人在屠戮手无寸铁的婴儿和女子的时候,又和你们口中的狗官有什么区别?”
九翠身形一震,并不说话,只是闭上眼簌簌落下一串串的泪珠来,异常地惹人怜惜。
秋叶白素来是个怜香惜玉的,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只伸手挑起面前少女的下巴,淡漠地道:“想要为你的子民做什么事情,保住你们子民的性命,你只需要去告诉你的父亲和你们其他人,只有一个条件——没有什么和谈,只有受降,就这么简单。”
她顿了顿,淡淡地道:“如果你们答应得够爽快,也许本座可以考虑说服陛下,不用你父亲和母亲戴罪上京,只是退守苗疆原地。”
九翠瞬间愣住了,下意识地道:“只有受降,这不可能!”
秋叶白看着九翠,冰冷地一笑了:“不可能么,那就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了。”
随后,她看向宁秋:“宁秋,送公主出去。”
九翠立刻惶惑地道:“等一下,秋大人,秋大人……这件事还有可以善良的余地!”
宁秋立刻走了过来拉起九翠,微笑:“九翠公主,我家四少说出口的决定,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商量的余地,你最好还是走罢。”
说着,她便扶着九翠向门外走去。
九翠只觉得自己被宁秋轻轻一提,整个人便被硬生生地扯了起来,更是不由自主地被对方带着走。
九翠起先还挣扎了一会,但是在看见秋叶白淡漠的神色之后,她终于不再挣扎,而是任由宁秋将她带出了门外。
“走罢,不送了。”宁秋看着她还有等候在门外的两名侍女道。
九翠站在门外,还是神色苍白地对着门内行了汉人的福礼:“多有叨扰。”
随后她才理了理衣摆领着人离开。
宁秋见她没有纠缠的样子,倒是有些意外,看着她离开之后,才关上门。
……
九翠领着吉祥和如意匆匆地地走着。
“小姐,他们实在太无礼了,怎么能这么对待你,他们这是吃定了咱们苗疆无人么!”吉祥忍不住愤怒地对着前面的九翠道。
自家小姐的姿态还不够低么,竟然就这么将小姐赶出来。
九翠神色早已恢复了平静,眸光有些冰冷:“没错,他们现在就是吃定了蛊卫已死,苗疆无人!”
“咱们不怕!”吉祥怒道。
九翠停下脚步,转过脸冷冷地看着她:“你不怕,如果你阿爹、阿妈、阿哥全都死在汉人的刀下,你怕不怕?”
“我……。”吉祥脸色白了白:“汉人那么不会那么残忍罢……。”
“有什么不会的,当初咱们为什么反叛,你是不记得了么?”如意在一边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
九翠又补充了一句:“何况咱们杀了整个象郡的人,现在尸骨都全部扔在庆军山里,你觉得如果汉人看见满山谷和河谷男女老幼的尸骨,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
吉祥的脸色瞬间白了,有些慌张地道:“小姐,那我们要怎么办?”
九翠脸色更冷了,她抬起眼看着天边翻卷的乌云,叹息了一声:“能怎么办,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将结果告诉阿爹和丞相他们罢,我哀兵之态已经摆了出去,话里话外威胁、哀求都用上了,那位秋监军给出的条件在我们手中无棋可下的份上,其实……算不得太过分。”
她说到了最后,苦笑一声:“若我是个男子,也许真就上马和汉人战上三百回合,只苗疆无人,竟要我一个女子做考量,也是合该受这样的罪,只怕不但要赔款纳贡还要和亲,但是如今我们什么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
阿爹还说想要她当八皇子的王妃,只怕这回连妾都没得做。
吉祥和如意一下子就流泪了,齐齐道了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