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致的屋檐下,风铃轻晃动着,声音悦耳而诡凉,就似黑暗屋内深处飘出来的箫声,幽凄飘渺如来自海底深处。
“王,接到消息,黑鲨已经和朝廷的人在黑海交手。”门外细沙滩上跪着一名穿着深蓝短打护卫模样的男子恭敬地对着屋内禀报。
片刻之后,箫声散去,屋内传来男子微沙而极为磁性的声音:“淳于的消息呢?”
那护卫微微一颤,随后一咬牙老老实实地道:“没有。”
许久之后,黑暗深处传来低沉的轻笑:“没有?”
护卫额上浸出细细的汗来:“我们一定会抓到她的!”
黑暗的房间内没有任何声音,仿佛最深的海底一般静谧,但是门外跪伏的护卫越来越紧张,直到他忽然若有所感地微微抬头,看见面前出现一双精致的银线绣海水波澜皂靴,他咽了咽口水,头更低了:“王。”
男子轻嗤了一声:“小小泉州府游击将军的胆子不小,敢动一品大员,不过那司礼监督公胆子更大,有趣。”
护卫一愣,随后打了个寒战,王说的有趣的人通常的下场是成了鱼腹之食,如今王到底是说谁有趣?
他想了想,硬着头皮道:“黑鲨私下和泉州府的人有交易,您……。”
“随他们去罢,本王倒是想看看这陆上的虎到了海里,是咬穿了鲨的喉,还是让鲨吃得骨头不剩。”
男人慵懒地一笑,微沙的嗓音似海潮抚岸一般,温柔迷离,却让人不寒而栗。
……*……*……*……*……*……
“轰隆隆!”
黎明升起的那一刻,整个海面却早已硝烟弥漫,以至于让阳光都透落不下来。
“左侧,直舵,开炮干他娘的,开炮!”黑龙揪住一根绳子稳住自己的身形,伸手恢复着大刀,指挥着底下的士兵们开炮。
看着黑鲨的船因着中了炮,瞬间摇晃一下,起了火,他得意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边上黑龙号的大副看着自家船长一脸鲜血和硝灰,还笑得满脸狰狞,他忍不住道:“老大,你疯了么,干嘛帮这些威胁咱们的朝廷狗官卖命,得罪黑鲨!”
他原本以为自家老大是迫于恐惧和想要活命才给那司礼监督公卖命,但是看着黑龙如此不遗余力,甚至为此得罪黑鲨,他实在觉得莫名其妙。
黑龙闻言,低头瞪着那大副,独眼里皆是狠辣的目光:“干你娘,扁鱼头,你说老子的救命恩人是狗官,你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被唤作扁鱼头的大副在黑龙狰狞的目光下,瞬间呐呐:“但是……如果不是秋督公抓了咱们,咱们也不会和黑鲨遇上。”
黑龙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恶狠狠地道:“干你娘,就算这样,你见过哪个朝廷大官会救一个俘虏,而且黑鲨这个老混蛋在黑海这里仗着海王的背景吃大头那么久,咱们每次都得夹着尾巴躲,这次老子一定要干死他!”
说罢,他也不理会身边的大副,继续举起手上的大刀挥舞着指挥嘶吼:“干,左舵,左舵,稳住船身,不要给他们的船绕过轰击的范围,放放……炸死那些混蛋!”
他身边的大副和二副看着自家老大那副不遗余力的样子,也只得抚了下额,叹了一声:“干吧,反正都上了朝廷的贼船!”
不把黑鲨他们干翻在海里,得罪了海王,他们黑龙号也在这片海域混不下去了。
说罢,他们立刻一个上去帮着牛家人操纵船只,一个冲进船舱放出黑龙号的船员,领着他们上甲板帮忙对付那些挂滑索冲杀过来的海鲨号的海盗。
一白看着黑龙号的人加入了战斗而不是趁机捣乱杀人,原本抬起的手缓缓放了下来,而与此同时隐没在船身四处的鹤卫们也放下手中泛着森然寒光的骨莲弯刀。
一白看向自家主子,沉声问:“殿下,我们可要出手?”
百里初看着不远处的海盗船,微微眯起了眸子,轻声道:“本宫要他们的头,全部挂在三艘船的桅杆上,一个接一个,像最精致的旗帜。”
一白看着自家殿下的样子,便知道这些海盗刚才的炮火差点伤了秋大人,已经彻底惹毛了主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