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说的是对的:即便有学生的请求,归根到底,波德莱尔和特战局对于黑之十二号的安排也只是决定转换为怀柔为主。
实质上,它仍是一只被拽住链子的狗,就像黑之十二号说的,只是链子长了一点。
长久的沉默开始了,黑暗笼罩了房间,没有人起身开灯,而窗外路灯的微光过于弱小。
波德莱尔继续开口了:“那么,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窗外已经看不到什么了,黑之十二号仍没有转过头,他仿佛又看到了记忆中见到的景象,飞速退去的天空和大地,呼啸的风声和畅快的吼叫。
在那一刻,无需学习和解释,无需任何词句,即便是“2383行”的指令式,也能明白那到底是什么。
“……自由,我想要自由。”
“……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知道的。”
夜更黑了,波德莱尔想到了昨夜和学生的谈话,那也是一个漆黑的夜晚,他是第一次见到那个孩子那样波动的情绪和急切的表达,不需要异能,也能感受到话语中的后悔和悲伤……
什么听话乖巧,谍报员都当了两年了撒谎都不打草稿……
学生的老师叹了口气:
“如果你愿意为法国的未来而奋战,那么我代表法国答应你,战争结束的时候,你会得到你想要的。”
然后他看到了对面孩子眼中亮起的光,实验体猛地转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人,停顿了好久后,湛蓝的眸子认真地直视着对方:
“你保证?”
男人的表情严肃了下来,对黑之十二号回以坚决的目光:
“我保证!”
……
“喂喂,你就这么答应它了。”
波德莱尔一出来,门才堪堪闭上,就被守在门口的红发中年男人猛地拉住,几步快走拉远了距离后,气势磅礴的男人难以置信的问道。
“如果他能活到战争结束,那么就这样。还有,你该称尼古拉让阿尔蒂为他。”
“你明明知道它是什么,你却让所有人对着武器装模作样,你以为会得到什么,爱与正义吗?”
面对同僚的质问,此刻的波德莱尔却不像刚刚在囚室中那样紧绷,他转头望向窗外波光粼粼的塞纳河,神色莫测:
“为什么不能?他将如我们般爱法国。”
“少来!!你以为我会和雨果那样相信这一套吗?!”
亚历山大仲马简直要气乐了,同为老牌超越者的他对法国中的派系斗争可不是一无所知。
波德莱尔作为谍报部负责人,这种多余的决定就算被通过了,所受到的阻力仲马也是一清二楚。
“……仲马,在是武器前,他也是一个孩子,不是吗。”一直以来无论何时都是那样沉着的男人终于直视了同僚的眼睛,坚定的眼神浇灭了对方反对的气焰。
“真是要重新认识你这家伙了,我简直都要以为你有人性了!!”仲马松开了手,偏开了头呐呐地抱怨道。
“那你现在认识了。明天早上9点,我的学生,通灵者,将作为尼古拉让阿尔蒂接下来的教育者、监管者,来领取他。我先走了。”
房间里,金发的男孩认真地品尝着重新拿进来的热粥,嗡鸣声仍不间断地想着,他却觉得没有那么吵了。
那个人,和之前说要让自己离开的,怕冷的人一样——他能感觉到的,没有说谎。
也许,也许,人造的命令式也可以稍微相信一下,自由同样也会眷顾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