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蕈勾着唇笑,把衣服往上拉。
姬无由扭头去床头的小柜翻找,摸出一个雕着梅花缠枝纹的黑漆小木盒递给她,“这是太医院配的化瘀祛疤的香膏,你先用着。”
江蕈推辞道:“谢殿下美意,只多年大营生活,这点子疤痕我并不在意。”
姬无由闻言,声音不由清冷,“若你以后不用去。。。。。虽然你不在意,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能不留疤痕,还是不留的好。”
江蕈垂眸,没想到他竟考虑得如此细致,把伤药都给她备了。脸上的笑不由得深了两分,接过木盒,低头用心涂抹着伤口处。
此时的她一头长腰乌发,泛着烛光,流光溢彩,若深林中的勾魂精怪。
待她上药完毕,冲着姬无由展颜一笑。将盒子塞回他手中,“贯穿的箭伤,后肩,臣妾自己涂不了,斗胆请殿下帮我一把。”
“你……”姬无由有些不敢置信。还从没有人敢这样支使他,这江蕈未免也太胆大了,何况男女授受不亲。
还未等太子出声拒绝,那人已经乖乖的趴了下来。将寝衣褪到后肩胛骨下处,但见眼前年轻女郎的后背,肤色白皙,因为常年习武,骨骼肌肉匀称,仿若蓄势待发的母豹,充满爆发力。
姬无由深深呼吸了几口气。
罢了,不把她当寻常的女郎,就当是礼贤下士,就当是合作的盟友。。。。。。拿出点诚意,偶尔身躬力行一次吧。
挖了些香膏在指尖,慢慢涂到了伤处。刚一碰到她的伤处,江蕈就轻微颤动了一下。
姬无由立马停下动作,“可是我弄疼了你?”
江蕈再胆大也是女郎,她前面也只是故意挑逗,没想到他竟然就真的上手涂药。还以为他会唤来宫女。他凉凉的指尖,沾着香膏触碰到皮肉,让她止不住的颤栗。
“没有,殿下继续。”江蕈闷声应着。
姬无由听她这般吩咐,食指与拇指相互撮合,想着把药膏搓温了,俯下身继续给她上着药膏。
他觉得,手指仿佛已经不再是平日里握笔的手,而是在刀刃之上包了一层丝绸,指下的触感顺滑,让人有些欲罢不能。
“让你入宫采选,无论如何你父亲都违背了老庆阳侯之志,他为何会这么做?”发现再这么下去,自己今晚定会失控。
姬无由心道,酒果然误人,今天大婚不可避免饮多了御酒所致,心神竟有些不稳。便开口故意找些话说,将思绪不要放在眼前。
“太子娶正妃,如此大的国事,三书六礼只用一个多月,为何这么着急?”江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了他一句,勾过头往后去看太子的表情。
事出有因。两人相视对一眼,心照不宣。
叹息一声,“你我二人皆于困境之中,但你的困境,我可以帮你。”姬无由字字掷地有声,让她不由自主地就很信服。
江蕈点头笑道:“臣妾信殿下。殿下乃国之储君,臣妾乃忠臣之后,是洛国的臣子,自然也是殿下的臣子。”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这算是初步结盟了。
姬无由定定地看着她,“待我日后登基,若你不想困在这深宫,吾便……任你去留。”本想说“便和离,天高任鸟飞。”但到嘴边的话拐了弯。心道若是她那时愿意做他的皇后,他内心必定是欢喜的。
江蕈微微地笑,“谢殿下,予臣妾这份选择的自由,”江蕈顿了顿,贝齿轻咬红唇,“只是眼下,你我二人还有一个当务之急的难题。”
“哦?”姬无由思索道,随即明白过来。今晚是两人的洞房之夜,教引嬷嬷必然已给太子妃说过元帕之事。
姬无由拿过元帕,走到窗下的长桌,从中取出一把锋利短匕,抽出的刀刃在烛火下泛着清幽冷光,姬无由迅速划过左手食指,一滴滴鲜红的血迹,交错滴在元帕之上。
待元帕之上红梅朵朵绽放,姬无由揣摩着,这样子差不多了。收起食指放入口中吮吸两息。
“殿下为了臣妾,对自己真是即刻见血呢。”江蕈看着他做完这一番操作,明白这是让她明日好跟尊者交代。皇家规矩,初次侍寝的后妃,若是拿不出元帕,不仅长辈可能会责难,甚至宫人都可能认为该女子不受宠,起了轻慢之心。
时候已不早,明日要认识一众皇亲,还有的忙碌。两人没再多说,相继躺下,一人一被,中间隔着楚河的距离。
屋子里静了下来,只有烛心的哔啵之声。
姬无由因喝了酒,有些睡不着。侧过脸盯着江蕈的脸看了片刻,她肤色如同填了釉的白瓷,忍不住缓缓伸手将她鬓角的乱发拂到耳后。
等太子殿下睡着,本来应该睡着的江蕈却睁开了眼。
江蕈看着连睡相都一板一眼、规矩端正的太子殿下,觉得有趣。悄悄向姬无由那边凑近了一寸之地。
皇家的子女,长相无疑都是出色的。姬无由的长相在皇子中更是佼佼者,只不过平日太过严肃清冷。一张冷脸掩盖了本身的面如冠玉。
用力地嗅了嗅,有淡淡的酒气还有他独有雪松香气。江蕈悄悄伸手拉了下他宽大厚实的手,又轻轻放下。
终于止不住困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