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儒做惯了老狐狸,一见司白面色有变,当下脚底抹油开溜了。
这些日子,浅安总是送他上朝,等他下朝……之后,便整日里服侍太上皇,好不容易得空了,便往九韵山上继续栽桃树……若不是恢复了武功,哪里承爱得了来回跑这些许路程!
司白走近,浅安开口,“陛下。”
司白一楞,苦笑着摇头,“叫我名字吧……这两个字听来别扭。”
浅安便又唤了一声,“司白公子。”
“对了!顺耳多了,也舒服多了。”司白长长的伸了个懒腰。
可他刚一放下,旁边立刻便有笔录太监上前问话,“陛下可是身子不舒服?”
司白将那笔录宫人打发走了,再不敢言形放荡。
他是皇帝,他得庄重。
自从穿上这身龙袍,浅安少见司白的笑容……那双桃花眼的风情,也渐渐干涸。
在那身龙袍下,司白压抑着自己的天性……浅安能感同身受,知道司白有多么不自在。
可浅安也无能为力!她什么都做不了,她不是月华……甚至没有陪伴的资格。
“父亲好些了么?”
“还是老样子。”浅安叹息起来,“一日倒有八九个时辰是昏迷的。”
司白听着也纠心……为这病,他请老鬼来玉沉不知多少次,可纵是神医,也回天无力。
这边正说着太上皇的病情,那边却见老人家乘着轿撵,冲司白和浅安走来。
“停下来。”太上皇叫停了宫人,几步走到司白身边,“儿子,下朝了?”
“父亲。”司白见太上皇一脸喜色,精神很好,“你怎么来了?”
太上皇乐呵呵地板起腰板,“怎么?我就不能出来看看山山水水?你非得让我老废物般躺在床上才高兴?”
司白一句话,竟惹出太上皇许多埋怨来,“当然不是,多出来走走是好事。”
“这就对了!”太上皇一手拉了司白,一手拉上浅安,“走吧,你爹今情好……我们去太庙瞧瞧你娘去。”
司白总担心自家老爹身子骨不行,可今天却很不一样,老头健步如飞,一点不比两个习武的年轻人弱。
没多久,便走来了太庙。
这太庙乃是整个皇宫最重要,最庄严的地方。别看守卫的人多,可走上前,却是鸦雀无声。一干守卫宫人侍卫,全都穿着黑衣,轻手轻脚,似恐惊动亡灵。
“儿子,李儒是不是叫你杀安王母子以绝后患?”病了这此年,可朝政并没有什么大乱,可见太上皇的并非老眼昏花之人。
“……”
“儿子啊……你本不应该拒绝。”太上皇语气渐低,“并非我不念父子亲情,只是,为保江山基业……”后话倒底还是不忍说出,“算了,不说了……我们去看历代先祖吧。”
太庙里的气息有些像寺院,一进去,便是密密麻麻的牌位,只面贡奉着清香。
被历代先人的牌位盯着,司白多少有些拘谨,
太上皇轻车熟路地走到南侧,伸手一指,便是司白母亲的牌位——端敬皇后!
司白冲着牌位跪下身子,浅安也跟着跪倒。
太上皇目光眷念,伸手轻抚着牌位,“这旁边就是我的位置……往后,你们两时常来看我,还有菀清,清明时节给我烧柱香,报个平安。”
“父亲!”司白打断老头,心绪突然变得很乱。
“您一定会长寿的平安的。”浅安也不大喜欢太上皇讲那下世光景。
太上皇摆摆手,直对着两小辈发笑,“儿啊……你猜我带你来这太庙里要说什么?”
司白望着几千位先人,低声浅语,“父亲想告诉我创业艰难,守业不易……身为玉沉君主,让江为稳如泰山是我的使命!”
抚上司白的脑袋,太上皇轻轻说道,“是啊……可听到你放了安王母子,我便不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