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枫自然也见了,却眯了眯眼睛,并没有开口寻问伊尚果手臂上伤口的意思。
倒是百里凤烨给了她这么个机会。“伊娘娘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手上怎么会有鞭子抽打的痕迹呢?”百里凤烨把玩着手里的茶杯。装作丝毫不在意地一问,“凤烨还真不知道这世上,除了景枫帝外,谁敢这么伤你?”
明明是自己有意露出来的伤口,可这会,伊尚果却连连拉下袖子遮着。好一付急促的模样,口中还说着,“影凭妹妹也只是孩子心性。皇上别和她当真。”
躲在门外的影凭一听,眼睛都快气绿了,她再蠢也不会干出这事,即使要教育伊尚果也轮不到她亲自动手,再说了。伊尚果难道就会任由她打而不还手吗?若是真这样,她影凭才不会只打一鞭子呢!
“陷害我!”影凭一跺脚。眼看着就要冲进去,但一想到景枫生平最恨威胁和别人躲在暗查他,影凭终于还是止住了……
伊尚果她是故意的!她明明知道自己躲在这里,怕亲自告诉景枫会落得个妒妇的名声,这才使计想让她自己出现。
想到这些,影凭忍着心里那口气,躲在墙后自语道,“好,就算是我打的好了……你给我等着,有一天我不打你几鞭子才怪。”
百里凤烨轻声笑了笑,任何事,任何人,只要一与皇宫牵扯上,实在是好玩的得很啊!看来……以后的日子可不会无聊,单单去看戏就能让人回味无穷啊!
景枫瞪了百里凤烨一眼,自己的家事被一个外人如此嘲笑,任谁都会生气的,不过……景枫他也不怕被笑,只是叹了一口气道,“的确是凭儿那丫头做得出来的事。”
如此……
便没了下文!
伊尚果身子一僵,眼里一涩,垂着头,双肩微微有些抖,大滴大滴地泪水便无声地落在了地板上,佩着她这一身地素颜,倒还真能让普通人心疼心几分,景枫轻飘飘的一句话,摆明了就是在袒护影凭。
没有哪个女人不希望在自己受了伤的时候,自己所爱的那个人可以温言细语的安抚,更何况……从前,在景枫没有登上皇位的时候,他对她是那么的好。
伊尚果有些心寒,泪怎也止不住,然而……她哭她的,景枫就当没看见。连一句多余的安慰话语也不多说。
见景枫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水,伊尚果自知再哭下去也不有什么效果,只要她不开口,别指望景枫会主动说话。
伊尚果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扬起梨花带雨的素脸,“皇上,臣妾知道你恼舅舅,但是……看在舅舅如今已经四十几岁的份上,求皇上原谅舅舅吧。舅舅真的已经知道错了……臣妾也错了,求皇上原谅臣妾一次吧,臣妾再也不会……”伊尚果脸上闪过一丝不甘,可是,事到如今,重新帮伊葛在朝的势力才是最为重要的事,伊尚果一咬牙,忍住压在心口的酸楚,“臣妾再也不会……不会得罚皇后娘娘了!”
哼!”铛地一声,景枫重重地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知错,你那好舅舅就不是正和司徒家的几位大人密谋要称病拒朝么?”
伊尚果直着的身子突然一倒,直坐到自己的鞋面上,“皇上,没有的事!是哪个人说的,叫他出来与臣妾对峙!”
扫了一眼百里凤烨,景枫地眼神里带了些难懂的神色,最初。他的确是听百里凤烨说的,但他也没有糊涂到听见什么就信什么的地步,之后,景枫便让人空锡楼的去查,可查到的所有结果,与百里凤烨所说的一切完全吻合,这才让景枫重新评估起忆冰楼的实力。
“皇上,舅舅真的没有,请您明察!”伊尚果抬头紧紧地看着景枫,“真的没有!我能保证……皇上只要一回朝。舅舅必定会和往常一样现于朝廷之上。”
到这里,伊尚果突然就明白了这个皇帝的意思!
他……是在逼她啊,伊葛的确说过要称病。可是,如果此刻在她在这里与景枫摊开了牌,那么,为了侄女,伊葛再怎样心不甘。情不愿,也必定会咬牙硬撑下去!
景枫是拿她来堵伊葛的不情愿,非得让伊葛有怨不能申,有恨不得明,他是想将舅舅的兵符握在自己手里,所以。他才会封夏樱为帅,所以……他才会将伊葛的帅印交给夏樱。
因为……景枫知道,入了皇宫之后。即使夏樱有那帅印在手,也完全没有任何实权,反到是舅舅,没有帅印,自然会连番受到别的世家的打击。比如吉尔妮氏族,到时候……伊家和吉尔妮家两家争斗。便是双方明明白白的了解景枫的算计,却还是会碍于局势,不得不跳入局中,到最后……无论是伊家还是吉尔妮家,势力必然会为此而削弱。
然后,顺理成章,景枫便可以大大方方地拿了帅印,一点一点地将实权重新揽到手里。
从一开始,景枫就用她在算计了!
丝丝缕缕全都想清楚之后,伊尚果心一片悲凉,那个人……是他的丈夫啊,是她的天,她一生的最爱啊……
可是,就是那样一个至亲至信的人,将她的一切一切,包括她最神圣的感情,全部都算计了进去。
伊尚果跪在地上,看着那个一袭湖蓝锦衣的男人,突然就觉得那么陌生。
莫非,成亲的这几年,她从来没有认识过他?那么……伊尚果捂着心口默默的想着——那么,这几年里,她一直深爱的那个人究竟是不是景枫?
哪里知道伊尚果在想些什么,景枫叹了一口气,从椅子上起身将伊尚果扶了起来,声音也放柔了,“是朕的错,是朕听信了小人之言,以为伊葛……朕错了,既然他没有称病上朝,那么,自然不会有人敢质疑你舅舅的地位,你……放心吧!”
被扶起来的伊尚果猛地扑进景枫怀里,大声地哭了起来……
好一会之后,那哭声渐渐地停了下来,伊尚果慢慢地看向景枫,“皇上,臣妾从十五岁嫁于陛下,如今三年已逝,皇上也不再是不昔日被人……”顿了顿,哪怕知道景枫不爱听,伊尚果还是说了出来,“不是昔日能被人随意欺辱的惺子了……可是,臣妾对皇上的心,一直没变过,所以……无论皇上想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都会配合着皇上。”
景枫微顿了一下,这一刻,这个女的人眼睛竟是那么明亮,那么通透,似乎她突然想清楚了什么,感受到佛家所说的大悟一般。
伊尚果……哪里不一样了?这个念头在景枫心里一闪而过。
“尚……”
没等景枫再继续说话,伊尚果微微福了个身,慢慢地退了出去。
转身——
泪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