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逢程面色有些难堪,一把将那木盒子抢过就要砸,可手刚一扬起来却顿住了,就这样僵了半晌,他忽地闭上了眼睛,颓然的将手放下,“罢了,你帮我将东西放那那边书案上去吧,放好就出去,我要歇息了。”
沈叔方才见他那般也是吓了一跳,正欲劝说,却见他冷静下来,只是吩咐自己将东西收好也是松了口气,应了一声之后便接过了他手里的东西,好生放在书案上,而后又熄了屋子里的灯方才小心翼翼掩了门出去。
小轿凭的是人的脚力,虽说这几个抬轿子的下人都是专门做这行当的,脚程比寻常人快了不少,可还是没法子和马匹相较,所以等到入了东宫,已近亥时了。
小轿落下,里头的沈昭禾知道应当是到了,暗自咬了牙掀开轿帘走了出来。
一出来,便正好见着徐淮意身边的李拂走到跟前来行了礼,“二小姐直接进去吧,殿下在里头等您。”
沈昭禾轻轻点头,僵着身子往殿门的方向走去。
她不是没来过东宫,前些年她和徐淮意关系好的时候,甚至来得还不少,只是那时候过来是怀着些少女羞怯的情意,如今却是如同赴死。
阿孟知道自己怕是不能跟上去,心里也着急,眼睛便如同黏在她背后了一样,直到眼前被一团漆黑的布挡住视线方才回过神来。
李拂站在阿孟身前开了口,“阿孟姑娘先随底下人去沈二小姐今后的住所歇着吧,沈二小姐今夜应当是在这儿歇着了。”
第010章
阿孟先是一愣,正想问缘故,却突然想起来沈昭禾如今的身份,脸上不由得有些发烫,说话得声音也不自觉的小了许多。
李拂脸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扭头叫了一个侍从将人送去安排好的院落。
沈昭禾进了寝殿,见里头十来盏纱灯明晃晃的亮着,将外头的夜色隔绝得干净利落,一进来便如同去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殿内没见别的人,只有徐淮意在。
这会儿他正坐在窗柩旁的雕花交椅上,头微微垂着,手里拿着的似乎是书信,看得很是认真。
沈昭禾不敢多看,只是往他身上撇了一眼便很快低下了头,徐淮意没说话,她也不敢再有旁的举动,就那样乖顺的站在墙角,一动没动。
过了不知多久,沈昭禾站得脚跟都有些疼了,徐淮意方才将目光从书信上挪开,转而望向了她,没由来的问了一句,“沈二小姐,你可知孤为何会向沈将军讨你过来?”
沈昭禾摇头。
这种问题,她即便是知道答案也是不能乱说的。
徐淮意低笑一声,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嘲弄,他将那封书信掷于沈昭禾身前,冷声道:“这是你姐姐临走前,托人送来的书信,孤觉得,你有必要好好看看。”
沈昭禾心里叹了口气,还是弯了腰去将那封信捡了起来,入目是一片极有特色的字迹,可爱有余,精致不足,确实是沈苏苏的字。
信不长,沈昭禾粗略的看过去,这才明白为何徐淮意要让她看这封信,虽说这信是送到他手里的,可是里边的内容却是字字句句不离沈昭禾,情真意切的恳求徐淮意娶沈昭禾,说什么如今她名声毁了,只能走这一条路了之类。
若不是沈昭禾知道沈苏苏的真实面目,恐怕都会感慨一句姐妹情深。
可惜,她知道这些都不过是假的。
她如今才算是明白了沈苏苏说得惊喜到底是什么了,便是这封书信吧,在这书信里,她越是表现得宽容大方,不仅仅不怪罪沈昭禾,还要为沈昭禾谋出路,她在徐淮意心中善良的形象便越是无法撼动。
他也会越发怨恨沈昭禾这个心思阴毒的始作俑者。
这本来就是一个化解不开的圈套,可惜,徐淮意早已被困在这圈套里了。
想到这儿,沈昭禾抿了抿唇,违心道,“姐姐一直在为臣女考虑,是臣女对不起姐姐。”
这话说得她自己都有些想笑。
徐淮意目光直直的盯着沈昭禾,听她口中说着道歉的话语,可眼中却没有半分歉意,不过是敷衍而已,不禁冷笑一声,一步步往她身前走去。
沈昭禾低着头,见那双织金黑靴子一步步靠近,心也不由得有些发颤,身子绷得笔直,好在他走到她跟前也没多看她一眼,直接往她身后去了。
谁料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他道:“怎么还不来服侍孤就寝?难道是忘了自己侍妾的身份?”
沈昭禾瞬间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望向了他。
“怎么?”徐淮意脸色阴沉了几分,“还要孤说几遍?”
沈昭禾咬了咬牙,还是主动的走上前去,她知道自己要是再没有动作,徐淮意定然是要生气了,而如果他生气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是来。
自己还是识趣点的好。
见沈昭禾走了过来,徐淮意的脸色果然稍稍缓和了一些,抬手示意她给自己宽衣,沈昭禾尴尬的将手扶在他的腰处,摸索着要替他解下腰带。
那双手明明平日里灵巧极了,这会儿却笨拙起来,摸索了好一会愣是不知如何解开,徐淮意低头,目光定定的望着她,她感受到这灼人的目光,脸早已红了一片,连带着手也开始发颤,半晌,她泄了气,“殿下,妾不会解。”
徐淮意嘲讽一笑,“真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