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胡丽菁轻轻地咬了咬嘴唇,低声说,“婆婆说,外人并不知道董大壮不能生育,就是知道了,也可以说是大壮的病治好了。婆婆的想法是,借种不能乱借,不是董家人的种绝不能借。村里倒是有不少董姓的族人,但是一旦借种,别人就可能知道了,婆婆希望我最好借我公公的种。”
借公公的种?又是一个重磅炸弹。胡丽菁接连放了两个重磅炸弹,差点就将钱三运炸懵了。钱三运的嘴巴凝固成一个圆,这个圆保持了很久,好半天,才喃喃道:“胡主任,这不是扒灰吗?”
胡丽菁涨红了脸,期期艾艾地说:“算是吧,反正我很难接受这样的借种。”
“胡主任,你婆婆年龄大了,思想老封建,甚至有些愚昧,怎么想出这样一个荒唐的想法?儿媳妇借公公的种,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钱书记,没有办法啊,我当时没有答应,你知道我婆婆是什么反应?她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我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我要是不答应,她就长跪不起!”
钱三运无奈地摇摇头,嘴里冒出了四个字:“不可救药!”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能忍心看着婆婆长跪不起吗?我心善,好说歹说才将婆婆搀扶起来了,我撒谎说我这几天月经来了,不能做那事,过几天再说。今天早晨吃早饭时,婆婆还问我月经干了没有,说公公已经答应了,只要我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借种。”
钱三运忽然想起香芹婶子说过的话,胡丽菁虽然生性妖冶风骚,但心地并不坏,特别是和婆婆关系处理得很不错。从古到今,婆婆和儿媳妇难相处,胡丽菁能与婆婆和睦相处,本身就说明她的本质并不坏。其实,钱三运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没有尽善尽美的好人。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古代封建社会,没有传宗接代是最大的不孝。为了不断后,无论是世家还是贫民,都无所不用其极,随之产生了过继和借种等一系列特殊的社会现象。所谓过继,是指一家人在长久的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把家族中其他人家的孩子过继到他家作为他家的子嗣如果本族没有,就到外族过继,目的就是保证他家不断后。中国的家族延绵几十世,这个血脉链上,有多少次的过继,已经不得而知了。而且,越是体面的家族,越是在乎有后,所以过继产生的几率也就越大。
与过继并存的还有一种维持血脉流传的方法,就是借腹生子,比如借种。在中国古代的不少地区,曾经有一种集体的借种行为,在每年确定的时间确定的地点,有大量的长久无子的妇人聚集在一起,那里还会聚集一群准备与那些妇人交合为她们提供“种”的男人。这在陈忠实的白鹿原中就有相关的描述,可以说是一种非常愚昧的行为。
“那就是说,这几天你就准备向公公借种吗?”钱三运问。
胡丽菁摇了摇头,说:“没有想好,说心里话,我真的不想这样,即使不考虑人伦的因素,也要考虑优生优育。我这几年一直从事计划生育工作,从优生优育的角度考虑,只有种好,后代才会优秀,歪瓜裂枣的种子只能结出歪瓜裂枣的果实。我的公公都六十多岁了,体质很差,大字不识一箩筐,即使真的能够借种成功,后代也不会优秀的,能够不像长龙那样弱智就是万幸了。”
“说的也是。”钱三运点头道。
胡丽菁眼睛一亮,扬起脸,大胆地说:“钱书记,我想向你借种,行吗?”
“向我借种?”钱三运虽然从胡丽菁的眼神里读出点什么,但此话从她的嘴里冒出来,还真的让他一时无所适从。
胡丽菁又将风骚女人的妩媚和妖冶发挥得淋漓尽致,眼波流转,媚眼如丝,说:“钱书记,你身强体壮,有勇有谋,有文化有地位,能从你身上借种,后代绝对是最优秀的。”
“那你说说,究竟怎么个借法?”钱三运眯着眼睛,观察胡丽菁的反应。
“我说钱书记,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明里装糊涂啊?”胡丽菁笑得花枝乱颤,心中想,这年轻帅气的镇政法委书记难道还是个处?
“是不是医生取精后,再植入你的身体?”钱三运明知故问道。
胡丽菁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咯咯笑道:“钱书记啊,有关生理方面的知识你也该补一补了,要不然,你以后有了女朋友,还不知道如何打开她的大门呢。这样吧,你现在就去我家,我手把手的教你,顺便将种借了。”
钱三运蹙起眉头,说:“我想起来了,前些年,我妈妈养了一头母猪,每到猪发情的时候,妈妈就赶着猪到邻村配种,人与动物在这方面是不是有些相似?”
胡丽菁笑得前仰后合:“钱书记,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可是,将人类比成猪,也太贬低我们人类了吧。”
正在这时,钱三运的手机铃声响了,来电显示是王石在。
“钱书记,我出事了!”王石在说话的语气带着哭腔。
“啊?出什么事了?”钱三运惊讶地问。
“钱书记,要不是我跑得快,我的大腿就被人卸下了!”
“王石在,你现在在哪里?”
“派出所我是一分钟也不敢呆了,我现在正在回家的路上,快到磬石山村村部了。”
“王石在,你不要慌乱,我现在就在磬石山村呢。我马上来村部,见面再谈。”
“那太好了,钱书记,我还以为你在江州的省委党校学习呢。有你在,我就有主心骨了!”
钱三运刚挂断电话,就听到村部附近响起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估计是王石在回来了。
王石在是钱三运推心置腹的同窗好友,他现在有难,钱三运自然不能置之不理。钱三运转身出门之际,一心想着借种的胡丽菁一把拽住他的衣角,用哀求的语气说道:“钱书记,什么时候借种啊?”
钱三运哭笑不得:“胡主任,你高抬贵手,另寻他人吧。”
“钱书记,高抬贵手是啥意思?你可知道,只要我胡丽菁用言语暗示一下,就有无数的男人排队等着我向他们借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