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一瞧这位,中等身材,双肩抱拢,四十挂零儿,黄白净子,修眉大眼,两只眼睛闪闪放光,穿一身黄衣服,腰里头鼓鼓囊囊,看样子是个有钱的主客。
小伙计赶紧站起来道:“怎么,你想来点槟榔吗?”
“啊,不错呀,我要买一点,不知你们的槟榔好不好呀!”
“唉,这是什么话,你看看吧,咱们这儿一笸箩是一百个,有整的有碎的。如果您愿意买整的让我给您铡开,我这儿有小铡刀。您看这一溜儿是咸的,这一溜是淡的,这一溜是甜的,这一溜儿是生的,底下这碎的是崩刀儿,有三角儿,有肉子儿,您随便买。”
“我要买好一点的。”
“哎哟喝,客人,您大概刚到这开封府,您想,要是在这儿卖坏货,假货能站得住脚吗?我这店开了可好几十年了。”
伙计伸手拿起一笸箩:“您瞧瞧,这都是整的,您只要捡出一个糟的来,我这儿槟榔您随便吃。”
两人一说话,门口外头人可就围上啦。哪知这南方人正说着话儿,后头又来一位,跟前头这位打扮差不离,也是瘦瘦的身子,腰里头也鼓鼓囊囊的。这个人虽然没说话,看得出来,所有的习性跟前头那位差不离,二位相隔也不过半步远。
前边那个穿一身黄衣服的说话了:“我来看看,你不要吹牛,糟的我可真不要。”
这个人一伸左手,就在笸箩里头拿起一个生槟榔来。卖槟榔的年轻人很生气:“老客儿,您看看,有糟的算您白吃,一文不要。”
他刚说到这里,这南方人食指一捻,槟榔就成了面:“唔呀,混帐东西,我说你的槟榔是糟的,你还要嘴强牙硬,这回你就信服了吧。”
小伙计的脑筋都绷起来了。他想,自己用小铡刀都费力,他怎么不费力就捻碎了一个呢?“
小伙计满脸带笑:“老客,您就赶上这一个,再捻一个试试?”
“唔呀,你来看吧,哪个也是糟的。”
说着他继续捻,每一个都成了细面儿。卖槟榔的可就怔在那里了,南方人越捻越来劲儿,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南方人洋洋得意,他捻一个,众人一阵笑,可他觉得这些笑声,不是夸他捻槟榔,好像笑他身后边,人们的眼神也往他身后看。他心里纳闷,什么人在我的身后捣鬼呀?
回头一看,人群里站着一位穿蓝纱袍的,再看自己黄纱袍的后摆,可了不得啦,自己捻一个槟榔,有人在自己的后摆上捻一个窟窿,自己捻了三十来个槟榔,可后摆也成了筛子底啦。他想,一定是这位穿蓝纱袍所为。好武好练的都明白,捻槟榔是鹰爪力的功夫,欧阳春在人群里也看见了。鹰爪力在欧阳春的眼里并不新鲜,一个真正的武术家可以说都会,捻槟榔是手捻坚硬之物,并不新奇,可后边的这个捻柔软之物,就比前边的这位高得多,前边这位现在后悔了,开封府乃藏龙卧虎之地,自己不该当众逞能,哗众取宠,只望露脸,实际是现了眼,以为自己要笑旁人,实际是旁人要笑了自己。
他估算了一下三十个槟榔的价钱,从腰里摸出二两银子:“唔呀,小弟弟,我是跟你开个玩笑,槟榔都是好的,没一个糟的,我来赔你钱。”
说完,把银子递给小伙子。
没想到小伙计很公正,道:“老客,你没买我的货,我不要你的钱。”
这老客一看小伙计不要,就双手捧起又递过来:“你该要的。”
就在这一眨眼的工夫,后边的这位也往东一转身,用左手的拇指,隔纱袍往上一挑,这银子包就出来啦。他右手一抄,放在自己的兜里,但这么多的人并没有看见,只有欧阳春看见了,心说,银子包被人家偷了,看来这件事情非闹大了不可。
穿黄袍的扔下银子分人群往南,穿蓝袍的也尾随于后,欧阳春定要看个究竟,也跟了下来。他们一前一后往南过了市口再往南,路东里临着街有座两层楼的酒楼——“太白楼”。欧阳春瞧着前边这二位进了饭馆,自己也觉得腹中有些饥饿,他也进来,一个伙计过来:“客官上楼吧?”
欧阳春用眼睛扫视,刚才二位一定是上楼了。便点了点头,伙计就喊啦:“楼上看座位。”
欧阳春来到楼上,一看靠东边楼窗的桌子这儿,捻槟榔的刚刚坐下,靠旁边楼窗还有一张桌子,欧阳春可就坐下了。
伙计过来擦抹桌子问欧阳春:“客官爷用什么菜?”
“伙计,你给我来四两烧酒,随便来四个菜,顺便再来四张家常饼,一碗酸辣汤。”
时间不大全都端上来,欧阳春一看这四个菜:“一盘清炒虾仁,一盘油爆双脆,一盘葱爆羊肉,一盘焦馏里脊。”
那二位也各自要酒要菜喝上了:“唔呀,伙计。”
伙计赶忙过来:“客官爷,您的菜不够吃哇。”
这捻槟榔的点头:“你再给我要一盘炒苜蓿肉。”
“好的,你稍候。”
伙计往楼下走,正路过穿蓝袍的桌前:“唔呀,我说伙计,你也给我来一盘苜蓿肉。”
“好啦。”
一会儿,一大盘炒苜蓿肉端上来。这盘儿是穿黄袍那位的菜。穿蓝袍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