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傍晚,云溪菀门口出现了一辆低调的马车,门口扈从从未见过此车,当其停下之后,他们便迅速地握紧了长枪。
张忠祥下车,一身黄色服饰显眼至极,古代的颜色划分苛刻至极,除去天子以及上次之外,就连王爷也不得身着黄色,而眼前这位男不男女不女的人,一眼就让将士们确定了其身份,收长枪站定,他们不卑不亢地看着此人带着一位灰色衣袍的小太监过板桥。
张忠祥走在板桥之上,对云溪菀的部署暗自赞美,几天前他来之时门口的扈从并不是他见到的两位,由此观之他那贤侄的警惕性还是很高的,最起码这看大门的工作,知道换人,在其位越久越容易滋生腐败,他在宫中呆了许久,自然是明白其中道理,江渊这无心的措施,极大的解决了这个问题。
行至云溪菀门前,门口的两个将士微微颔首,张忠祥瞧了一眼左边脸上带疤痕的男子,而后走入门内,与此同时禀报声也传了开来。
在左厢房中指导阿衡做火药的江渊听见声音,当即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让阿衡自己继续捣鼓配方,他摘下羊肠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火药粉末走出了房间门,行至院中的张公公左瞧右瞥,没能看见自己的贤侄身影,心中想来是在忙事情,他便走向了距其不远的躺椅之处,跟着张忠祥的小太监平日里第一次陪着司礼监的老大出门,心情紧张至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想到出门前自己小伙伴的叮嘱,他觉得以他老大的身份到哪里都该是让人捧着,于是乎他脑袋一转在其后出声道:“公公,这云溪菀的主人未免太傲气了些,您都来了也不见其出门迎接,当真是不知尊卑”
本以为说到自己老大心坎中的小太监心中暗自窃喜,却不知这一句话在张忠祥的耳朵中不但刺耳至极,更是间接地挑拨了他和自己贤侄的关系,若不是因为此人是刚成太监没两年,那么今日之后,此人便会消失在人世间。
“无妨,年轻人就是要有些傲气才能站得住脚跟”
张忠祥是打算带一带自己身后的这个小太监,所以并未直接发怒,反而用一句话让其继续接,以为自己老大再说反话的小太监忽然来劲,急忙表现接话道:“公公心胸宽广,可这云溪菀的主人未免太不懂规矩,您不计较,奴才都替您打抱不平”
小太监得意扬扬自认为自己已经得到了赏识,而觉得他可能有些潜力的张忠祥听见这话瞬间耷隆下了脸色,小太监跟在其背后见自己老大没有出声,已经在思考待会云溪菀的主人来了怎么羞辱了。
“回去找小徐领斩舌之罚,待会把嘴给我闭紧了,若是出声,便不用再回司礼监了”
张忠祥脚步不停的宣布了小太监的命运,后者脚步一顿,满眼的难以置信,天堂地狱一语分别。他都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一共两句话,说完自己的舌头就没了,这谁能接受?
他心中各种情感交柔杂烩,说不上来的感觉涌上心头,不当男人谋求生路,却还没过两年舒坦日子便没了说话的机会,下半身本就废了,再割了他的舌头,以后他哪里还能和女性玩乐?
张忠祥到底是司礼监的老大,对手下这些人的拿捏,准确到发指,这等割了太监舌头的刑罚,任哪个已经雄风不再的娘娘炮都接受不了,狠是狠了点,但是谁让其说了江渊的坏话。
少时
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张忠祥等到了江渊,两人一见面,他便起了身。
“张叔儿,您怎么有空过来?皇主那边又来消息了?”
江渊走上前去扶住张忠祥,后者顺势坐下,而后道:“今儿叔得闲,就想着来看一看你,皇主那边没什么交代”
张忠祥笑呵呵的接过话来,而后拉着江渊的手让其也坐下,小太监在后面站着傻傻的看着这一幕,眼神中的惊愕溢于言表,江大少爷撇了一眼这个年轻的太监,而后边垂下目光和自己的张叔儿聊了起来。
能让张忠祥带来的人,他不必担心什么,他们两个人的亲近关系被人知晓,先出事的肯定是皇帝的身边人,既然其他能让这人跟过来,那么多不多嘴的事情他不用操心,在朝中待了十几年的张公公肯定比她办事沉稳靠谱。
两人借着落日聊得天南海北,不一会天色就笼罩上了一层朦胧,眼看着月亮已经开始上班,江渊起身将张忠祥请进屋内,小太监不敢贸然跟上,只能站在原地犯傻,司礼监的老大不会去关注一个小弟何去何从,索性也将其晾在了一边。
待其进了房间之后,小太监深感害怕,心中想跑,但是又没有那个胆量,站在椅子前面犯呆,从房间里走出的阿衡瞧见了这边的人影。
屋内,张忠祥聊着聊着就把话题牵扯到了世家的身上,说道四家人都跑了的事情,他看江渊的眼神有些歉意,后者对其没有其他意思,反而宽慰了起来,这件事是李清平主导,张忠祥的难处他是知道的。
且不说这几个人的死活代表了天子的胸襟,就单单是周明这种父辈有功之人,杀了之后就是冒天下大讳,不过在听到刘子业此人也跑了的时候,他还是很惊讶的,按照他的理解,李清平就是不杀此人,估计也得暗中给他穿不少小鞋,这么轻易地就让其离开了,这可不是天子的风格。
问出关于谣言之事后,他的张叔儿笑着跟他解释了一句,说什么造谣天子,不得好死,只是一句话便清晰地呈现了李清平会采取什么手段,而事实也正如他的想法一般,刘子业都没能走出京畿之地五里,便被鼠卫的人下毒杀死,只不过这件事江渊刚刚知道罢了。
“张叔儿,照您这意思,那剩下的三人是不是也活不长?”
江渊单手撑在桌子上,问出心中的疑惑,对面的还张忠祥摇头否定,而后解释道:“这三个人皇主并没有想要他们的命,这几个心中不甘的人还有些用处呢,他们这次逃走的机会是皇主亲口答应的,没有哪个想不开的人会去忤逆天子的意思”
“什么天子的意思?”江渊有亿点点的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