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尚摊开双手来,再次呵呵一笑,车内之人所知不少,他暗道来者不善:“施主能在此处遇见老衲,想来也是缘分,不如施主留下姓名,老衲在寺庙之中为施主超度如何?”
“青莲寺中的大师为人祈福的常见,诵经超度的可是不多,大师既然如此想知道某是谁,那不如来车内一叙如何,倘若大师进来后认出某,那某是否就不需留下姓名了?”
依旧是风平浪静的对答,两人的养气功夫,一眼可观,眼神犀利而带着杀意的道山再次双手合十,不过这次双掌之间却夹住了本在臂弯之间的佛珠,而后他看着不远处的马车嘴中冷冷的道:“施主,小心了!”
一言出,本在大和尚手中的佛珠穿绳顷刻断裂,佛珠犹如密集的雨点般直直冲向马车车厢,佛珠与木质结构相互接触,就如刀切豆腐般蹭地钻了进去,远处双掌空空如也的大和尚也在此时露出了一抹笑容。
“施。。”
大和尚以为自己已经得手,刚想为车内的人叹告惋惜,却只见方才进入马车内的佛珠又奇迹般的原路返回,而他刚到口头的话,也生生的被自己压了回去,原佛珠,原洞孔,这等实力只是初见他便心中明了,车内之人,他不是对手。
架步闪躲,看似年纪不小的和尚异常灵活,转瞬间就将来的佛珠一一躲过,而后他站定原地,谨慎异常的看向马车,对方绝对是冲着他来的,并且想留下他,并非难事。
“大师如此便动怒,这养气的功夫差强人意,某再次邀请大师来车内谈谈,不知这次大师意下如何”
依旧是稳如老狗的沟通,对方已经将他吃得死死的,通常敢这么装逼搞神秘的不是软柿子就是硬茬子,显然车厢内的是后者,他的身手虽然非常人能及,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一念至此,他抬眉再起,而后缓缓的走近马车道:“施主手段高超,老衲甘拜下风”
呼吸间,大和尚已经来到了马车跟前站定,车厢内的人并不说话,他也沉默的看着千金难求的汗血宝马配普通马车的怪异组合。
“卢墨,请大师上来”
在大和尚心中忐忑对方会不会突然给他一刀的时候,车厢内再次传来了声音,随着话音落下,一个带着青铜面具的人撩开车帘请他上车。
看到这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大和尚猛地一怔,而后双手合十行了一礼,接着才钻进马车,南清低级货币由青铜所铸,所以在这里,青铜一直都属于百姓官员的违禁物品,私藏青铜以及贩卖青铜都属重罪,比屯银积粮更为严重,所以在现在情形下根本没有人敢如此招摇的带着青铜器物出门,这人能将其带在脸上,绝非一般。
“大师,不知可还记得韩某?”
道山进车厢坐下,对面一个高冠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便开口带着笑意询问,夜色浓重,车内也未有亮光,他一时没能看出来这个极为风雅的人士到底是何人,带着些许疑虑开口,他镇定的问到:“不知先生是何许人也,老衲未能观出,还请解惑”
说话不再谐音梗和带刺的道山温和了许多,旁边的青铜面具人给他的压力实在是有点大,方才小小露出一手他就感觉对方牛气的紧,这下坐在挨边,他更是察觉出了青铜面具人的气息浩如烟海。
“韩某不才,多被人称为先生,大师可有印象”
韩清晏的声音很有特点,说气话来跟tm的吸铁石一般,虽已四十左右但依旧清雅至极,道山在听闻对方说出多被人称为先生之后,脑袋中便轰的一下炸了锅。
在南清,能被称为先生之人少之又少,除去今日回来的那位儒家执牛耳者白先生之外,另外一名就只能是被誉为“棋谋双甲”的韩清晏了,道山是怎么都没想到,他回个青莲寺还能碰上这等人物。
“原来是韩先生,老衲方才失礼了,给韩先生请罪”
得知对方身份的道山已经散去了心中藏着的小九九,倘若此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人也就罢辽,他今日暂且认怂,来日卷土重来也未尝不可,但对方是韩清晏的话,他除了双手合十,弯腰颔首,似乎没有其他的点子能在这位的心思下成功实现。
“呵呵,大师还真是能屈能伸,不知大师在昨日纵火之时,是否想到过今日的场景?”
韩清晏为人并非刻薄,只不过这面前的老秃驴却是实实在在的动了小少爷,不来敲打两句,恐怕无法让其长上记性。
和尚的老脸蓦(mo)的变红,但却没敢接话茬,腰膀间的东西更是顶得他让心头慌慌。
“大师既沉默不语,那韩某人便直说了,将军有言,凡是窥视江府者,有缘人断臂,无缘人杀头,当时世家与各方势力应该都收到了将军的话,今日韩某也不去计较尔等的恩将仇报,留下一臂,大师便可下车”
目光森然的韩清晏一扫方才的儒士风范,转而变成了一只盯死猎物的鹰隼,静候着其接话,道山在其对面不敢怒也不敢言,至于自断一臂,他大抵是不能接受。
虽说镇北侯有恩于青莲寺以及他道山本人,可真到了与自身做抉择之时他还是犹豫了起来,当初他触怒李清平本该成为刀下鬼,但却被江澜从中周旋改成了劝诫西凉山,虽说这件事并非他求情,但任谁都能看出来是青莲寺求的情,毕竟他被处斩,对刚有起色青莲寺的名声来说无异于当头一棒,可是话又说回来,现在的江澜已经不在人世,他所欠的人情自然就无从提起来了,现在韩清晏前来找他麻烦,当真以为现在的江渊已经能扛起大旗,与他们身后之人做对了吗?
一念至此,心中稍安的道山想看看这为“先生”到底是否真的手段如传说般的狠辣。。。。。
眼看对面和尚半天还在低头沉思之中,心有不甘人走茶凉的韩清晏耐心耗尽,或许近两年的时间已经是很长了吧,长到众人已经忘了他们。
轻叹气,后冷语,韩清晏扫去心中的阴霾,冷冷道:“既然大师不肯念这断缘,那韩某也不多费口舌”
“卢墨,带下车吧,老规矩”
“是,先生”
明知道杀了道山会有麻烦的韩清晏还是下达了命令,这不禁让听到老规矩的和尚真的慌了,没等卢墨手上完全发力将他拽下,他心中念头百转,急忙出口道:“老衲身为出家人,也念这断缘!”
话落被卢墨已经锢的那条手臂被他狠狠的一震,骨头传来的脆响让道山脸上冷汗骤起,青铜面具下的人物瞧着近在咫尺的光头,心中嗤笑,而后他手上猛的发力,将方才已经卸下的胳膊震了个粉碎,如此,他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