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慈的脑子还有点缺氧,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广虚子就是风万里?”
风万里淡淡一笑,索性拿下了面具,施施然都坐在了她对面的一张石桌边。明慈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一张石床上。他笑道:“不愧是清雾的女儿,果然姿色无双。”
“……”明慈的嘴角有些抽搐。一开始她以为他要夸她冰雪聪明的。
风万里又道:“罗刹谷的弟子还没有见过吾真容的。见过的,都已经死了。”
“……”
风万里看她好像不太怕,便又笑了出来,道:“我强行用天火将你叫醒,现在你修为尚在,但是经脉俱损。索性你的灵气不走经脉,只走血脉,损失不大。”
明慈僵硬地道:“多谢。”
风万里道:“不用客气,我救你,自然有我的目的。”
明慈静静地等他说下去。风万里的措辞比较客气,说是损失不大。但其实她刚刚就暗暗试过了,体内的灵气根本没办法运行,就是勉强,估计也只能发挥出三分之一不止。何况她虽然好斗嗜勇,除了凝霜决以外,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杀招。再则,即使是她全胜时期,风万里一样可以用一根手指,轻易捏死她。
眼下这个形势,只能静观其变。
风万里先跟她说了一件旧事。
当年他还真的追求过清雾,不过那时候,他并不知道清雾是随清雨出的花山,早就已经山盟海誓。知道之后他便退出了。他这样的人,不屑于去强人所难。她既无情他便休。
但是清雾的美貌,名动中原。动了心思的,又岂止他一个。其中清月就是以元配突然暴毙的理由,求娶她的。清雾礼貌都拒绝了。当时的广虚子,对清月是各种讥笑啊嘲讽啊,并且只要有空就要去讥笑他一下,以此为乐。
明慈的嘴角就有些抽搐。
风万里现在说起这个还很开心,嘿嘿笑道:“我见过不少痴情汉子,但从来没见过清月这种傻子。他觉得他既然喜欢别人,那别人也要喜欢他才是。清雾这样的人,他还觉得能被他喜欢是对方的荣幸,还觉得是人家不识抬举。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取笑他。”
明慈耐心地等着他继续说,希望能早点听到重点。
风万里感叹了一声,道:“可惜红颜薄命……算了,不提了。孩子,你现在是明白了吧,为何他对你这般作践。现在我要杀他轻而易举,但我已经不能再干涉这种人间之事了。”
明慈惊讶都抬起头,细细地端详对方。果然见他的天灵之处隐隐有些宝相庄严……他竟然,已经化神成功了
风万里低声道:“化神之后,我本该走了。只是多年来,我一直不觉得那桩事是我的业障。清雾……”
清雾出身花山,自有百般妖娆,千般妩媚。虽然在孤月山弟子的心目中,她始终是个美而不妖,庄严得体,可望而不可及如仙人一般的长辈。这世上,能见识她的风情的人,又有几个。
他低声道:“我去过鬼府,想要找到她。但是她已经……”
她已经化作三世石畔的一株芍药。清雨已经转世,要历三世凡劫,每世修行,都超过五百年。那株芍药一直在三世河畔,凝望他生生世世的容颜。也许他们可以团聚,也许不能。
这是他们要历的劫。不过有这种历练之人,才是真正有可能的成正果的。清月这种在凡间挣扎的蠢货,和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清雾一生没有爱过别人。不过她确实仰慕广虚子的风采。她曾经为广虚子热情起舞,以一舞以换广虚子豪情饮下一壶仙酒。别无所求。
这样的女人,让广虚子记挂了一生。化神成功之后,还念念不忘。所以在真正的魔门总舵风万里悲催的坐化了之后,他索性取代了他的位置,继续徘徊在凡间。
仔细端详明慈的容颜,其实她虽然和清雾相似,却根本不是同一个类型的人。若说清雾有千娇百媚,那明慈最多只占了十分。
风万里一哂,道:“明湛那小子不错。但是他已经造下了太多杀业。开弓没有回头箭,他注定逃不脱这因果。我知道他的主意打得挺好,屠城以求见于我,得到我的信任,再借我之力挥兵攻打中原,把你救出来。”
明慈傻了眼,从刚才到现在她都没有弄清楚风万里到底有什么意图:“屠,屠城?”
风万里淡道:“我借兵给他,让他挥兵中原。接下来,他将踏平中原,最后称霸九洲”
“这本来就是他的命数,他一步一步都是注定要走到那里的。”
“等他功成名就,谁也不会记得,最初他发兵的目的是为了你。生灵涂炭成就了他一番霸业。”
明慈急道:“你明知道……生灵涂炭,那你还借兵给他”
称霸九洲什么的她才不在乎,就算是形式所逼,明湛做了那些事总也逃不出因果去的。将来不会有好下场的。
风万里看她急得跟猴子似的,似乎也觉得颇为有趣,笑道:“急什么,这本来就是他的命数,我只不过推波助澜一把罢了。何况我最心爱的弟子还跟随他左右,难道我就不担心?”
“……”没看出来您有什么担心的。
风万里道:“他注定走上这条路,不过,最后却会有两种结果。杀业过多,冤孽缠身,最后就算让他得了天下,也可能会性情大变,成为一代暴君。”
明慈的脸色就忽明忽暗,变幻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