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纯钧很快就想到了杨虚鹤杨大淫棍上报纸的事。
杨二小姐确实是从那一天起就变得格外安静了。她在家里不太说话了。不是说她从此变成了一个安静的淑女,而是在杨虚鹤这件事上,她应该更激动一点,要比现在更活泼,更乐意发表意见。
但是恰恰相反,她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嘲笑杨虚鹤,批判他、讽刺他、挖苦他,等等,这些她本来会做的事,她统统都没做。
苏纯钧解下外套,从热水瓶里倒出半温的水进行洗漱,然后坐到床上,打开台灯,换上睡衣,躺上床。
他拥着毯子,把西装口袋里的钻戒拿出来欣赏,钻石切面在灯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线。
他的二小姐,肯定做了一件大事。
他见过许多回乖巧的二小姐。比如她没有按时抄写,没有背诵,没有照他要求的读课文。每当这种时候,他都会得到一个会给他倒茶,会乖乖听课,不会在上课十分钟后就试图跟他聊天,打断他上课的“好学生”。“好学生”会坚持上三十分钟,直到他上完课,开始检查昨天的作业时,再企图用第二杯茶加饼干来搅乱他的头脑,让他忘掉他布置过的作业。
这一回,二小姐足足乖巧了三天。
她必定做了一件比不写作业更大的大事。
第二天早上,杨玉燕发现张妈忘买报纸了。于是她在早饭后主动提出可以下去买报纸。
苏纯钧一直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盯着二小姐,闻言道:“不必,我可以下班后带回来。”
杨二小姐支着下巴娇俏的瞪了他一眼,“那我们今天一天都看不成报纸了。”
苏纯钧立刻笑得像花一样灿烂,张妈看他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她打断两个年轻人交缠的目光,说:“现在报纸上全是广告,没什么好看的,不用买了。”
因为许多报社不是被迫关了,就是自己主动关了避风头,许多作者和撰稿人也都暂时停止笔耕,龟缩起来,免得被抓去宪兵队吃牢饭。
所以报纸的页数越来越少,越来越薄,只剩下广告可登了。
杨玉燕倒是觉得广告也挺好看的,不过不能否认现在买报纸只能看广告确实有点亏。
祝颜舒也赞成不买报纸,她严肃的说:“近来报纸上全都是杨虚鹤的丑事,你们身为他的女儿,我也觉得不应该让你们知道这些。外人看个热闹,当个笑话。你们看多了就该看不起他了,我觉得这对你们的性格来讲不是一件好事,所以你们最好不要看。”
杨玉蝉面沉如水,她自从读过那一天的报纸之后就是这么一副要去庙里出家的脸了,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说:“我也不想看,看了会恶心。”她对杨玉燕说,“你也不许看。”
杨玉燕理直气壮:“我也没看啊!”
讲道理,她真的没有去看报纸,一次都没看。
杨玉蝉欣慰的点了点头,仿佛她终于长进了,懂事了,知道非礼勿视了。
苏纯钧悄悄戳了一下杨玉燕,趁人不注意,小声问她:“你为什么不看?”
杨玉燕刚要再次理直气壮一回就看到了苏老师了然又戏谑的目光,她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粉面含威,使了个“恶狠狠”的眼色。
苏纯钧便坐正,“安静沉默”下来。
等他起身,杨玉燕就主动来送他出门。
两人避开张妈与杨玉蝉走到门口,杨玉燕小声说:“你知道多少!”
苏纯钧也小声说:“你要全告诉我才行,我不会告诉别人。”
杨玉燕目光闪躲,带着那么一股不信任的味儿。
苏纯钧望了一眼餐厅中的其他人,小声对她说:“我肯定跟你站在一边,放心。”
杨玉燕:“真的?什么事都跟我站在一边?我要是干坏事呢?”
苏纯钧摸了一下口袋里的钻戒,说出真心话:“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我都跟你站一边,这辈子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