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勾着的小金币倏地脱手,叮当脆响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
“锵——”
箭尖撞在金柱上,叮铃落下。
皇宫禁军守卫将太和殿团团围住,陆无疾迟到半步,持着剑冷冷对着最前方的禁军统领道:“圣上遇险,让开!”
禁军和府军前卫刀剑相向,火把燃烧冲天,将人和兵刃的影子照得摇晃如鬼影。
林统领站在台阶正上方,漠然道:“我为禁军统领,负责护卫太和殿周全,陆统领不在东宫保护太子,倒要来圣上寝殿越俎代庖,到底安得什么心思?”
“圣上病重,寝殿中需有皇储、大臣守护在侧。”陆无疾冷笑一声,“如今大公主却孤身进入大殿,且还让禁军层层护卫,我倒想反问一句,你林策又是安得什么心?!”
林策冷淡道:“自然是护圣上周全,不让心思诡谲之人有可乘之机。”
陆无疾蹙眉:“心思诡谲?你在暗指储君不成?!”
林策手一指,远处火焰冲天,几乎将漆黑天幕烧得橙红,赫然是东宫方向。
陆无疾脸色一变:“尔等竟敢谋害太子殿下?”
林策不回答。
太和殿内,姬抄秋坐在龙榻边注视着燕平帝。
血源源不断从口中涌出来,不知是毒血呕出,燕平帝罕见感觉身体一阵轻快,连意识都清晰起来。
艰难平复满是血腥味的喘息,燕平帝冷冷道:“你还未死心?”
姬抄秋难得露出个笑:“始终如一。”
“为何?”燕平帝气息平稳,已不像方才那样情绪波动巨大,只是不解地问,“朕待你不好吗?”
公主之尊,金枝玉叶,燕平帝不曾拿她和亲换取什么,连驸马也是她亲自挑选。
他自认对姬抄秋已算仁至义尽,宠爱至极,为何她却还要贪心不足,妄想皇位?
姬抄秋淡淡道:“父皇待抄秋极好,可人都是贪婪的。”
燕平帝一愣。
“权势在手,为何要放?”姬抄秋缓缓倾身,目不转睛盯着他,“就像是皇叔,人人都劝他将晋凌兵权交于父皇,远去封地做个闲散王爷碌碌无为过一生,可他肯吗?”
燕平帝手指狠狠一握。
“皇叔不肯,不光是他知晓没了兵权,父皇绝不放过他,更重要的是……”姬抄秋露出个笑,“……他舍不下权势。只有野心勃勃、足够狠心之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哪怕不择手段,算尽天下人。”
燕平帝脸上已泛着死气,低声道:“那又如何,就算有再多谋划,他已死于非命。”
姬抄秋又笑了起来:“不。”
燕平帝一僵。
“我看错他了,父皇也看错了。”姬抄秋缓缓抚摸着发间华翠的步摇,眼尾垂下,低声呢喃道,“在权势面前,情感只是空谈。”
燕平帝眼皮跳了跳:“什么?”
姬抄秋仔细回想自己的每一步。
不该出错的。
不对。
是她高估了楚召淮在姬恂心中的分量,千不该万不该拿楚召淮作为筹码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