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侧妃借着鱼粥的这个机会,将她和月檀二人的院子单独立小厨房的事情,敲定了下来。
大厨房的那个副管事本来是想抻着康逸院,想多掏出些好处来,谁知还不等对方服软,府里竟要再置两处厨房,再不用看大厨房的眼色了。
她顿时觉得心口疼的厉害,这得少了多少赏钱好处去?
但她只要一想到,自家侄儿被王爷撸下来的差事,便再不敢随便听信郡主的话了。
月檀只是在事后,单独给魏侧妃送了自己亲手下厨做的“四做鱼”,并附上菜谱,算作感谢。
这“四做鱼”是用一条鱼做成四味的鱼馔,色香味个个不同。
一为红烧鱼头,鲜而不腥;二为糖醋鱼块,外脆里嫩、酸甜可口;三为酱汁鱼段,浓汁醇美;四为糟溜鱼片,糟味香浓、鲜嫩异常。
魏侧妃收到菜谱后,就知道月檀的意思,等自己亲手学会之后,做给端王这个好吃鱼的,又得了颇多赏赐。
月檀并不关心后续的剧情,这会子正同自己新结交的朋友,承恩公的嫡幺女吕七姑娘一起淘澄胭脂膏子呢。
这位吕七姑娘是承恩公的嫡幺女,当朝太子的亲表妹,当初李景明的嫡母还替他向承恩公求过亲呢,没想到如今却有这样的缘分。
按理说,如今正是太子势利最盛的时候,吕七娘作为承恩公府的姑娘,应该是看不上月檀这个庶女的,但自从宴会之后,这两个明明是两个圈子的人,却走到了一起。
这日,吕七娘和月檀正围坐在熏笼上,跟前的黑漆大案上摆满了瓶罐、冲筒、乳钵,还有小火盆、银吊子等等。
二人一边说笑,一边摆弄,趣味盎然。
“这个紫铆,我若不是在这里看到,定然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这些外国的东西真是稀奇古怪的很。”吕七娘一面搅拌银吊子里煎熬得紫红的胶脂,一面笑道。
月檀说:“这东西其实就是紫胶虫从紫铆树上吸取汁液后又分泌的树脂,熬出来的颜色比番红花的颜色要浅淡一些,姑娘们日常用这个颜色的胭脂,正适合。”
吕七娘搅拌完胶脂,又接过乳钵,细细的研磨珍珠粉:“这也太磨事了,做这么一点胭脂,咱们得费多少力气?”
月檀抬头,看了看吕七娘的手法,笑道:“左右咱们没事,自己鼓捣多有趣啊,你这边说着嘴,可也没见手停下,这磨得这粉比外面买的还细腻呢。”
她正用细纱网过滤白石脂粉末呢,引诱道:“等到了春夏,用番红花、玫瑰、紫草混着珊瑚粉、珍珠粉、蜂蜡做成的油脂状的胭脂膏子,拿来涂脸、涂唇,都好用着呢。”
月檀说完,迎上吕七娘闪闪的眼神,笑道:“那些用鲜花熏浸捣制的玫瑰膏子,虽然好用,但并不耐久放,一个月用不完就不能再用了。”
吕七娘觉得有些可惜,但转念一想,自己做的会更加有意义,便笑着邀请道:“那咱们明年也做两样儿,一样弄成类似铅粉的粉质胭脂饼儿,一样和上蜂蜡,弄成膏脂样式的。”
月檀摇摇头,神秘的笑了:“不用等明年,我那儿还存着些干玫瑰花瓣儿,另外还有夏天荷花浸香过的白粱米粉,用花瓣儿可以调色,米粉可以做妆粉。”
吕七娘磨完珍珠粉,又将月檀淘澄好的蜂蜡拿去加热,听到这话,顿时开心了:“谁都知道,你是个雅人,那还不快快取来。”
月檀喊来燕意:“你去我屋子里,把木瓜棱条柜里最下头的那两个匣子,给我抱过来。”
等燕意将匣子抱来打开,里面果然是用上过浆的熟绢制成的绢袋,存放着的各色干花。
吕七娘笑问:“你怎么保存的?这香气还馥郁的很,我闻着比鲜花时还好呢。”
月檀笑道:“这些干花瓣,不知道是我糟蹋了多少鲜花,才一瓣一瓣儿选出来的。”
燕意也抚着胸口调侃道:“可不是么,我们县主就是促狭,祸害了不少好花儿,还振振有辞,说什么总比‘零落成泥碾作尘’的好,真是气人!”
屋里的众丫鬟不由的笑了起来。
大家论起花来,吕七娘说:“我喜欢浓烈鲜艳些的花……”
不等她说完,月檀就捂嘴笑了:“我知道我知道,旁人都说承恩公府的七姑娘是朵‘玫瑰花儿’,又红又香,就是刺大扎手,但无人不爱。”
吕七娘立刻就要上来拧她的嘴,月檀赶忙躲到燕意身后,笑道:“七姑娘饶命啊。”
吕七娘假装气道:“你也学坏了,那都是些什么人嚼的舌根,你也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