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攥紧了帕子,脸色微白。
二爷毕竟身在礼部,牵扯较小,暂时没有大事,她以为大伯那边有大太太活动,便没有再去查收,只一心将注意力放在解决国公府内部的纷乱上。
如今,经李景明这么一提醒,她又担心了起来,原来大伯和夫君的事儿还没完呢!
李景明当着众仆人的面,朝二太太发问,令她脸上有些挂不住,轰赶他走:“你回去吧,这些事自有我来料理,用不着你操心。”
二太太她用惯了人情手段,出了事就只会找人疏通关系,从没想过要从事情的本身着手。
李景明与她说不通,当下准备告退。
就在此时,只听自内室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那你说,如今该当如此处理?”
李景明抬头,只见英国公慢悠悠的从内室中走了出来,与苍老的身躯不匹配的是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异常锐利。
“如今太子只是暂时失势,圣上对太子只是禁足,并没有进一步的惩罚,大伯和父亲并不在此时落井下石,给予摆脱太子属臣的身份,反而该替太子求情。”
“太子此次动用京都守备军,虽然逼宫未果,但已有数位将士阵亡,不管大伯有没有掺和进去,此时都改拿出现银,抚恤这些将士,否则便是犯了武将的大忌。”
“只要太子能够顺利出来,那么大伯和父亲都不会有太大的事情!”
英国公闻言,爽朗的大笑起来,指着李景明叹道:“老夫真是没想到,吾家的麒麟儿竟然会是你,怪不得圣上会封你做吏部侍郎。”
二太太正在心中暗自算计着,家中还有多少富裕的现银,听话此话,立刻诧异的抬头惊呼,额上冷汗直冒:“吏部侍郎?”
她脸色唰地白了,脾气有些急躁的追问:“圣上怎么会封你做官?”
李景明避而不答,只对着英国公略略行礼:“祖父谬赞。”
英国公摇摇头,脸色有些不好:“不是谬赞,你说的对极了。如今,老大被下了狱,由督察院审理,大理寺复核,再上奏天子。咱们府上之前走的都是武官的路子,本就和文官本身关系不好,如今逼宫一事又得罪了多数武将,更是没人肯帮忙。”
他叹了口气,其实早在事发当时,他就开始派人四处走动了,可惜此次事态委实严重,肯卖面子的人一个也没有,审理案件的官员也都统统闭门谢客。
李景明点了点头:“若是其他小事,旁人会买国公府的面子,但这等大事,怕是无人敢理。”
英国公重重地叹了口气,点头称是:“你祖母昏倒之前,找了人去宫中递话,可是太后娘娘却装聋作哑,不肯帮她。”
李景明摇摇头道:“虽说,祖母曾和太后有闺中交情,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后怎么会为了此事,得罪圣上?”
如果太后是圣上亲母倒还好说,一个有名无实的继母,能维持如今表面上的和睦已经很难了,太后如何肯为了这样微小的交情得罪羽翼丰满的圣上。
英国公眼见李景明如此聪慧,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因为厌烦了两个儿子和老妻,带着妾氏常年在外面躲闲,疏忽了对孙辈一代的教育,致使后继无人。
长孙李潭幼年被其母逼迫学文,为了考科举,获得功名,最后吐血而死。
二孙李溶自小是有妾氏教养长大,虽然有些小聪明,但没有大局意识。
四孙李渤虽是二房嫡子,但自幼母亲病逝,被老妻宠得不成样子。
五孙李澈倒是聪明伶俐,可惜也是个庶出,眼界有限。
六孙李洞被他生母抚养长大,生就一副薄情阴险的性子,不堪大用。
七孙李滨在才学、品德上都颇为突出,只是可惜为人太过正派,不适合官场……
唯有眼前这个三孙,不仅聪明、有才学,眼界也宽,为人正派,又不排斥阳谋阴谋,唯一可惜的便是出身不好。
英国公侧头瞧了一眼二太太,心中想着:如果将此子寄名到二儿媳的名下,就算只是寄名嫡子,日后在为官上,路都会好走一些。
二太太周氏敏锐的察觉到公公的眼神,她心中略有不安,强抬着下巴,手上不断的绞着帕子,嘴巴抿成一条线。
她硬着头皮说道:“行了行了,老三你刚回来,赶紧回去休息吧,这边有我和国公爷呢,用不着你,你若是得到什么消息,及时来告诉我。”
李景明什么也没有多说,转身走了。
英国公本来想他留下,但看着二儿媳不甚赞同的态度,只能将话咽了下来,他已经老了,没有多少时日了,这些身后事就不要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