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檀面上极力维持着冷静,俯身行了一礼,开口道:“敢问这位夫人找奴婢有何事?”
美貌妇人早就已经情绪失控,浑身颤抖,似乎是近乡情怯,久久不敢上前,直到看见月檀的身体快要弯下去的时候,才不顾仪态的跑到月檀面前,拦住她的动作。
美貌妇人抓着月檀双臂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她红着眼睛吸了口气,轻声开口问道:“不必……不必多礼。我想与姑娘说会儿话,不知姑娘可否寻一处僻静之地。”
她的声音十分温和,语调柔柔的,只是听着,便让人觉得心中很是舒服,也很容易……放下心中的防备。
月檀打量了一眼美貌妇人,不自觉的眯了下眼睛,沉默了片刻,才清咽了一下口水说:“好,夫人随我来。”
月檀将美貌妇人带回她自己的房间,美貌妇人阻止了想要跟上来的其他丫鬟,只带了中年男女二人,到了那间在她看来,简陋到不行的卧房。
美貌妇人看着这个又小又窄,摆设粗糙的房间,眼睛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月檀沉默着给他们三人各倒了一杯水,美貌妇人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孩子,你受苦了。”
月檀推开美貌妇人的手,淡定的问道:“夫人,我可能并不是你们要找的外甥女,有些问题还是要问清楚比较好。”
美貌妇人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孩子,你放心,你肯定是我的外甥女,你日后绝对不会再受苦了,我马上就带你走……”
中年男人闻言,笑着往前走了一步,打断美貌妇人的话,说道:“岳檀,她是你的姨母,我是你的舅舅,你娘的哥哥。你可能不认得舅舅了,但你小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
“你抱过我?”月檀挑了一下眉头,反问道。
“是啊,你和小的时候长得太像了,跟你娘一个样子。”
“你们怎么找上我的?”
中年男人听着月檀略带几分冷意的声音,依然挂着温和的笑容,开口解释:“你父亲过世之后,他们家就将你们母女赶了出来。那时候,我和你舅母正在外地做生意。你姨母也是远嫁,等我们知道这个消息后,已经过去了很久,完全失去了你们母女的音讯。”
“多年来,我们一直打听你们的消息,终于在前不久,我有个友人意外瞧见了你,告诉了我们,我们调查了一番,才找了过来。如今,我们完全确定,你就是我的外甥女,你和你母亲长得真是一模一样。”
他说完这话,站在边上的那个女人又温声道:“月檀,你放心,你舅舅现在有很多钱,跟着我们回家,舅舅舅母以后不会让你吃苦的,你也不用再伺候人,我们买两个丫鬟伺候你,好不好?”
“是吗?”
月檀冷眼瞧了她一眼,面上丝毫不见动容,目光中反而多了一层掂量。
“是啊,月檀,我知道你已经不记得我们了,但是你放心,舅舅舅妈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男人反复强调着,看向月檀的目光十分温和,眼里透露出的情绪,仿佛真的找到了失散已久的亲人。
若月檀真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此时恐怕已经高兴坏了,突然冒出一个有钱又和善的舅舅舅妈,还愿意接她回家,以后不用再伺候人,而且还能被人伺候。
多好啊!
可是,月檀并不是七八岁的孩子,她从对方讲的第一句话,便听出了问题。
月檀很明确的清楚,她母亲在嫁给岳父之前,从没有成过婚,她是以外室的身份生下的月檀,更重要的是,她的母亲在成为她父亲的外室之前,是教坊司的舞女。
对方这么费尽周折,只为了赎她一个小丫鬟?
男人见月檀依然一步不动的站在原地,似乎并不相信他们的话,连忙又说了几句:“月檀,你小时候,姨母和舅舅都可疼你了,这些年为了找你,生意都顾不上了,幸亏老天保佑,让我和你舅母找到了你。”
月檀抬起头看向中年男女,眨了两下眼睛,依然没有说话。
中年男女见此情形,面面相觑了一下,又轻声道:“月檀,舅舅知道你一时之间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这都是真的。”
这副做派,瞧着真像是一个急于与外甥女相认且心疼外甥女之人。
但谁会想到,这些都是假的呢。
月檀的面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她不想继续和这三个骗子耽误时间,直截了当便想开始赶人:“行了,到底真相是什么,你们自己清楚。我的面你们也见过了,要是无事,便请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