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话音刚落下,欧阳南就听到那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季主任您还觉得我做错了,那我只能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咽是吧?那么多人学话,就说我欺负我,我仗势欺人给陶然当靠山,那怎么不说那老太太都说了什么,她一过来就撒泼,说什么我把她家搅和的不得安宁,好像我插足了她儿子媳妇的婚姻似的,你去问问孙国兴是不是有这回事。”
季长青听到这话懵了,便是欧阳南脸色也不好看——
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有这前情。
“陶然工作难道是给我打工吗?这不是为国家出力?这人又不是我点的兵,不是我死拖硬拽着把人给抢过来,说你来给我当后勤部长,咋就来找我的不是?不就是觉得我是个年轻女同志好欺负,就来我面前耀武扬威吗?我得罪谁了呀,我整天忙里忙外的个人问题都顾不上,还得受这冤枉,我图什么?”
南雁越说越委屈,眼泪直接往下落。
这一下子把季长青和欧阳南两人给吓着了。
他们平日里做工作也没遇到这种啊。
“小高同志你别哭,别这样。”欧阳南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包没拆封的纸巾,连忙递过去,“这事你受委屈了。”
“我受点委屈没什么,可她凭什么来指挥部这里大吼小叫?难道我还说错了不成。陶然没给我当后勤部长之前还是咱们沧城的妇联主任,什么身份难道她不知道?咋的,咱们沧城的妇女主任倒是个委屈求全的小媳妇,忙完工作还得回家伺候一家老小穿衣吃饭,她男人是死的吗?”
欧阳南听到这话脸上满是尴尬,刚才还委屈吧啦的不得了的人,现在倒是变得咄咄逼人。
瞧瞧这小脸变得,比六月天还快!
“有本事就离婚,离婚后我给陶然找个更好的,气死他们母子俩。”
这可真是这小同志能说出来的话,季长青哭笑不得,“高南雁同志,胡说什么呢。”
“我没胡说,反正结了婚男人也屁用没有,怀孕不是他来怀,他知道个屁?家里饭不做衣服不洗卫生不打扫的人,你指望他照顾孩子?既然这么没用,留着他干什么?还不如离婚,自己过还能少伺候个人呢。”
南雁这话带着几分赌气,但也有分实诚意思在里面。
“过去陶然觉得自己是妇女主任不好离婚,给人做坏榜样,那是她思想上有问题,她忍气吞声的当小媳妇苦哈哈,凭啥让别人听她的劝?倒不如一拍两散,离婚了事。”
季长青是真后悔了,主要是南雁这张嘴也太能说了。
本来是他们来给她做工作,要象征性的批评她说话不着调呀。
结果呢,结果人就这个态度,我就是不着调了,我还不着调到这里了。
但我说的是实话。
实话难听。
季长青虽然赞同,但这次没秃噜嘴,“这事不能这样说,离婚牵扯到那么多呢,孩子怎么办,回头住哪里?陶然亲娘死的早,亲爹又是个不着调的,没少气她,回娘家都回不去。”
“那还不简单?回头就住在指挥部,实在不行住招待所,再不行那就去红星公社那边找个房子住下,活人总不至于被尿憋死。”
这话是真俗,但倒也是这个道理。
欧阳南觉得季长青的思路完全被带偏了,他连忙纠正,“不能这么说,主要是人家两口子也不一定要离婚吧?”
咋就非得离婚了呢。
“说不定小张就改了呢?”
南雁嗤之以鼻,“得了吧,要改早就改了,婆媳关系为啥不和睦,还不是这个男人在中间没调和好?但凡他能说句人话,他家老太太还能闹到指挥部去?上床的时候光顾着自己快活,提起裤子就连媳妇都护不住,这种窝囊蛋要他改,早干什么去了?”
瞧着南雁这话越说越嘴上没把门,季长青连忙插嘴,“行了行了,这事我跟欧阳会处理,你消消火。”
欧阳南:“……”越发觉得今天在谈话目的没达到。
一点没说也就罢了,临了还被吩咐了一番,“女同志做事业本来就不容易,咱不说十分体谅,那也起码有点责任心吧?当不好父亲那就当光棍,她心疼
儿子欺负儿媳妇,不就是看陶然没娘家人撑腰吗?”
季长青瞅着其他办公室里冒出来的脑袋,连忙拉着人往外去,“成成成,我好好批评教育还不行吗?”
祖宗呀,这可真是个祖宗。
怎么就招惹了她呢。
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季长青再许诺,要找陶然的男人谈话,这才把南雁给送走。
回到办公室里也没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