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盈的满月发出银白的柔光,透过树梢,落下一地剪影,西烈月站在天涯芳草的门口,有些恍惚地看着这素净的石门,她是怎么了,心里对这个地方,似乎有所依恋一般,才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她竟来了三四次,原来她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自嘲着笑着,脚还是往里迈进。这里她也算是熟门熟路了,自在地行走在鲜花满园的小路上,风絮也真是不简单,给天涯芳草设计了那么多个门和小路,让人什么时候来,都是这样安静,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等着你的到来,给人莫大的虚荣感。
西烈月停下脚步,只因一道可以说是十分放肆的视线从她踏上这条小路开始,就一直不曾离开过。从来就不乏目光追逐的西烈月本来也不甚在意,只是像这样肆无忌惮的注视,她还真没见过,迎着视线的方向,西烈月抬眼看去。
只见一个白衣男子坐在花丛之间,或者可以说是半卧着,一手撑着地,一手拿着一坛子酒。他的打扮和上次风絮带来的那些伶人略有不同,虽然都是白衫,却少了飘逸的感觉,一身的劲装,将他修长健硕的身形勾勒的淋漓精致。而最让西烈月惊叹的,就是那双始终盯着她的眼睛。他有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凤眼,带着促狭与挑衅。仿佛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一般。原来这位醉卧花阴的,还是一个绝色男子,那张脸绝对可以算得上祸国殃民。尤其是轻扬的嘴角,透着阵阵邪气,让人既不敢靠近又莫名地被吸引。
他,也是这里的伶人吗?风絮这里到底还藏着多少人物?两人就这样相互对视着,西烈月也是分毫不让。安沁宣轻敲着酒坛,微微扬起头,对着西烈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女王就是女王,那身王者之气不需刻意渲染,已经可以让你深刻的感觉她的高贵与威严了。
他的声音和想象中的一样,低沉而性感,如上好的古琴,只是西烈月没有想到,他会问她的名字,不过也好,这样的男人才有意思。西烈月微笑着朗声回道:“烈月。”
烈月?好名字,很像她的感觉。安沁宣忽然站起身,就着坛子,喝了一口酒,用手轻轻的拭去嘴角的酒渍,看着西烈月的眼睛也微微地轻眯了起来,唇角的笑意此时变得有些狂傲。低低地说道:“宣,我的名字,记住了。”
说完不等西烈月的反应,他已经抱着他的酒坛子,潇洒地向花丛的另一处走去。
好魅邪的男子,她想她是记住他了。西烈月还在想着那个特别的男子,一个蓝衫小童已经走到她身后,说道:“小姐楼里请。”
收回视线,西烈月点点头,随着他入了小楼,今天风絮没有在第一层,纷飞的白纱间,没有了他的身影,倒显得苍白了很多。
进了三楼包间,风絮已经在包间里了,手里正在拨弄着香炉里的香料,看见西烈月进来,微笑着点点头,手里忙着往里边添加花瓣。
西烈月进了包间,深深吸了一口气,就是这个味道,仿佛可以让人心情舒畅,漂浮在云端一般的轻松,每次从这里离开,她都开始想念这个香味了,不知道是怎么香料,或许,她也可以问风絮要些回宫里点上。
在桌旁坐下,西烈月一边把玩着放在香炉旁的花瓣,一边笑道:“风絮,又见面了,是你这太有魔力,让人流连往返。还是,你太有魅力?”把花瓣放在鼻尖,却闻不到什么特别的味道,连普通花香的味道也没有,还真是奇特,燃烧之后味道竟然会这么浓烈且提神。
风絮没有因为她调侃式地赞扬而有什么表示,将花瓣完全放入香炉里,风絮礼貌地笑道:“小姐这次还是要云袂作陪吗?”上次,他记得,她说……很满意。
西烈月轻轻摇摇头,爽快地回道:“不,今天不要他。”
不要?她果然如传闻中一样喜新厌旧。微微低头,风絮问道:“那小姐还看中何人?”
看中何人?这时西烈月脑中忽然出现一张绝艳的脸,是那个叫宣的邪魅男子。她承认,对于他,她有着很多好奇,只是并不想在此刻问,今天的风絮,情绪有些不太对劲。西烈月将旁边的椅子移出,拍拍椅子,说道:“风絮陪我聊聊。”
风絮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坐了下来,他不说话,西烈月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的侧脸看,最后还是风絮妥协地抬起头,问道:“小姐想聊什么?”
看得出,他连笑都有些勉强,西烈月拿起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炙荆,慢慢为自己和风絮各倒了一杯,将酒推到风絮面前,直到他接了酒杯,西烈月才说道:“刚才听到一曲凄楚哀愁的箫声,是风絮所吹吧。”
她的话,让风絮一个晚上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一僵。风絮眉头轻蹙,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是我吹的。”他今晚,是太放纵自己了,可是今天,是一个让他心疼的日子,不以某种方式宣泄出来,他怕他会撑不住。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听见,会猜到是他所奏。
西烈月拿着酒杯,站起身来,在包间的窗前停下,看着月光落在酒杯之上,闪着粼粼的光芒,回道:“感觉。不是吗?”要是没有看见今天的风絮,或许并不一定猜得出是他,可是看到他之后,她可以感觉得出他刻意隐瞒的悲伤。
感觉?好个感觉,是他表现得真的这么明显,还是她确实敏锐得可怕?其实,并没有隐瞒的必要,风絮冷声回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