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各处来的商团都明白的很,商人嘛就是逐利,能赚大钱,税赋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能忍受,甚至有主动要多交的,当然,这个就是要求个份额了。
大家首先要谈的就是糖,松江府输入的大宗蔗糖对于长江流域和松江府通过水路和海路能到达的各个地方冲击太大了,这玩意利益丰厚且不去说,又走的水路运输,运输上还是简单的很,这样的生意得利太大,但协调不好就有可能出现一伙人赚的不多,另一伙人倾家荡产的糊涂事。
所以大家要让王通这边居中抓总,各省定出份额,不说别的,如果弄不好,南直隶的江南江北,南直隶的江南和浙江,江西和湖广,这些地方彼此窜货那就是大麻烦,大家订好了份额区域,才能保证大家都能发财。
而且既然来运糖,那大家肯定都是带着货来松江售卖,可能半路上就卖到江南,也有可能走水路去往江北和其他各处等等,来了之后也未必是光是糖可能还要弄些别的回去。
这个同样也要划分好,彼此之间物产相近,一个商团之中也要做好协调,要不然,自己的货物也会出现价格冲撞之类的事情。
要在松江府专门设置一个糖栈,自然是三江糖栈,这个负责各处糖业销售抓总协调,另外三江商行和几家江南、山西、湖广的大商行也有类似的地位,负责确定各处来往货物的价格,总之有个大概的范围,不要太过混乱。
此外,三江系统的银票已经开始在一定范围内通行,过来的这些大商人本就是当地商业系统的顶峰,对此都是有接触理解,自然认为这个是好东西,每家都想要自己发,可自家发,自家的分号都未必能认,更不要说外面,还是三江家大业大,发的票子大家都信得过。
银票大家都是要发的,但现在能用三江的放心方便,还是要用三江的,但三江系统发行钱票这个,本就是为了自家用,最起码对外是这么说的,所以各个商团要请王通这边行个方便,银票上高高手。
对这个三江系统求之不得,不过相应的,也要在各处建立分号,种种繁忙,但有了各处商团的要求,这些事情都不会太复杂,最起码会简单的很。
不过在金币和银币上,大家就谨慎很多了,这个反倒是要比钱票容易,有熔炼铸造的手段谁都可以进行,但太过敏感,而且这里面分寸法度掌握不好,只有三家商人和王通这边旁敲侧击的提起,说愿意共襄盛举云云。
“南方富贵此时尽在松江!”,这句话不知道谁说出,可说的实在是准确无比,能在大明各处将生意做大,而且敢出省到松江这边贸易的人,谁会是简简单单的白身,背后都是这样那样的人物在撑腰。
以王通得到的消息,藩王和郡王的产业不少,许多人的关系还能扯到京师侍郎和尚书这一级的人物上,至于各处督抚总兵的产业,那也是大部分,江南这边也不必说,很多人要是细究,还都有个品级官身的。
这么多有钱有势的角色在松江府,那当真是热闹非凡,彼此拉关系攀场面,再者江南风月好,来了一次,总要乐呵乐呵再走。
南京城内的勋贵们也都是放下了身段,这等盛事来凑个热闹总是好的,多认识个人多一条路,何况对方背后也都是这样那样的大佬,再说了,就算不想着做生意,去松江府凑个热闹也好,这年还有很多人没过够呢!
秦淮河上,扬州城中,各处烟花之地也是不甘落后,纷纷带着人马赶往松江,酒楼饭庄,各处生意也都前往松江,进一步烘托起来了这个行市。
享乐毕竟是次要,大家的正事也是要做的,糖栈、银行、以及各家设立在松江府的分号,都要尽快营建起来才好。
这几处地方不是那种杂货铺子每日里人来人往,而是有身家的商人们进进出出,并且是机要重地,别的不说,大量的文书和金银都是要存在这边,所以要体面,要安全。
选来选去,松江府各处,还就是辽国公府附近最为适合,有辽国公的卫队护着,就近港口上的水兵也能随时过来支援,而且三江银行本就在辽国公府边上,以他为中心很是合适,特别的方便。
既然定了地方,那营建之类的事情自然要开始了,这条街定下来,大家都明白这就是今后松江府,甚至是整个南方的商业中心了,距离这边越近,地段也就越好,这个是必然的,各处商号,南北人家纷纷过来买地动工。
也是王通这里早有规划,要不然肯定要乱糟糟的一堆,将来还是麻烦,不过就在辽国公府附近的营造,再怎么小心谨慎,乌烟瘴气、噪音喧杂,这都是免不了的,府内有妇人婴儿,还有已经怀孕的,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环境。
好在是松江府这边富户的别业也有不少,王通就近搬出去,也是求个清净自在。
万历十九年三月,总督四川、湖广、贵州三省军事李化龙上奏天子,请调陕西禁军入川贵平乱。
播州杨家在唐代就是统治此地,因为此处地势复杂,各族聚集,统治起来也没什么油水可言,所以历朝历代都是得到了杨家的投靠后,就封杨家一个官职,由他们自己统辖,不收取赋税。
在一个地方坐久了,知道天下大势的人还好,有那野心勃勃,偏生又坐井观天的角色,就往往会闹出乱子来。
杨家在三省交汇之处,对四川、湖广和贵州的局势也看得明白,当地官府和官兵都是羸弱怯懦没有一点的力量,汉人豪强又是太过分散,形不成合力,更不要说,还有一些汉人豪强整日里挑唆杨家闹事。
万历十七年的时候,杨家就开始作乱了,所谓作乱,也就是烧杀抢掠,又有西南各族的豪酋跟着趁火打劫,汉人豪强浑水摸鱼,事情就慢慢大了起来。
可播州这个地方有些不同,他周围的州县很多也都是土官统辖,说白了也都是大大小小的部落酋长,他们自家互杀,官府也懒得理会,而且播州杨家身边有几个谋士算是有心机,杨家一边扩张地盘,一边派人去官府求情悔过,说自己愿意出人出钱自己赎罪。
开始朝廷以为他有悔过之心,而且土官本来就要优容,也就准备含糊过去了,可几次如此,大家也不是傻子,也就明白这杨家到底要干什么了。
到底是剿灭还是给杨家更多点的好处,四川上下也是举棋不定,也默认了他打下来的几块地盘,可到了万历十八年,这个情况还是没有止住,各处也都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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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五十三
大明在西南用兵和在北边不同,在北边被蒙古压了这么久,还知道和谈互市之类的柔和手段,但在西南,那就是一个打字。
杨家在播州这么折腾,大明官员之所以装糊涂,无非是怕麻烦,左右是贫瘠之地,都是九苗之族,打打杀杀随他去,有个分寸就好,但杨家这么不知道收敛,甚至向汉人居住的州县下手,杀害官员士绅,这就不能坐视了。
播州周围的地方大员们心里也有数,四川、贵州和湖广三处官兵羸弱不堪战,如果仓促调集兵马过去剿灭,被杨家的兵卒击败,大军溃散,且不说杨家得了官兵的给养军械,收拢俘虏会势力大涨,这人心浮动就是一个要命的麻烦。
眼下,杨家的乱子还没有蔓延开,地方官府可以对上面说是徐徐准备,要吃了大败仗,负责的一干人都要下诏狱了。
所以从万历十八年撕破脸开打,杨家仓促间也没能力从播州打出来,那地形对他来说是个屏障,同样也是个阻碍、四川、贵州和湖广相关的官员一直是在调集力量准备,并且在朝廷中活动。
那一等真正有关系的,就是调走了事,那关系浅一点的,就是一方面诉苦,一方面把真实的情况送到京师。
四川、贵州、湖广甚至他们周围的区域,在大明的政治体系里,万历皇帝这一系伸手还不多,还属于传统的文臣统辖区,尽管这么说颇为的别扭。
内阁六部的中枢大员们都是久经宦海,能够看清楚官样文章背后到底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