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能够承情念好……”
“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在这个时候过来,还折腾了这些?”
王通坐回方才的位置,孙守廉却没有起身,他转了下方向,变成了朝王通跪着,原本他满脸虬髯也有几分威武姿态,可现在却完全没了那个模样,惶恐谦卑,猥琐之极,他又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抬头说道:
“侯爷,那李成梁要将下官撤职,还要以贪墨擅杀的罪名拿问下官,小人的身家性命难保啊还请侯爷相救!”
“你也是李成梁的心腹,为何要这么翻脸?”
“侯爷莫怪,李成梁和下官翻脸,就是因为下官和天津卫和侯爷走的太近,加上下官这些年借侯爷的东风发了些财,被一些小人盯上,都想着将小人拿问,好瓜分了小人的财产,这才有今日这祸患。”
王通眉头皱了皱,此情此景之下,孙守廉说这些倒也不似作伪,可如果辽镇想要治一个参将的罪名,京师这边没有不知道的道理,三江商行和锦衣卫都应该打听消息过来,而且还是孙守廉这等和自己关系密切的。
“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
“辽镇这边各处分守的军将,都会花大钱在李成梁府上和心腹人中交好一二位,以便消息通畅,这次就是那位亲善的将消息传给了下官,说是明年二月,就要对小人动手了。”
王通没有问什么贪污擅杀的罪过,大明的军将不管是谁,只要细查,都能扯出这两个罪名,无非是查不查而已,孙守廉毕竟和三江商行有这样那样的往来,而且据王通所知,他也没什么丧心病狂的事,这个人还是能保还是要保的。
“你这般作态,是担心本侯不愿意得罪李总兵而救你是吧?”
孙守廉没有立刻回答,王通知道自己说对了,他摆摆手,开口说道:
“你把本侯想的太胆小了,你不必担心了,来关内就是,我保你一个参将的位置,荣华富贵不次于你在辽镇,放心了吧!”
尽管王通说的轻松,可那边孙守廉还是磕下头去,别看参将是军中高位,有镇守地盘,有带兵实权,可对于王通来说,这个承诺真的不算什么。
十万重礼,做作两日,有了这个结果,孙守廉也算满意了,但他磕头在地沉默了会,抬头说道:
“侯爷,下官不甘心啊!”
——
看来这个月的全勤拿到了!
九百一十一
跪在那里的孙守廉说出“下官不甘心”之后,又是磕头下去,王通却是眉头一挑,人心不知足。
在边镇中得罪了主将,还是得罪了辽镇总兵李成梁这样的大佬,本来要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场,王通大包大揽的说在关内还给他个分守参将的位置,而且说了荣华富贵不失,以王通如今的身份,孙守廉来到关内之后,搞不好能有更好的前程。
不过这孙守廉居然说出这句话,那显然是对王通的安排不满意,王通神色淡淡,开口说道:
“孙大人和本侯也是有交情的,怎么不甘心,说来听听。”
这孙守廉身为参将,在辽镇自己的守城处也是一呼百诺的大人物,在王通面前,这头磕的也是不值钱了,当下又是磕头说道:
“侯爷方才那番话,小人真是感激涕零,万死不能回报,可小人生在关外,长在关外,家中族中,那么多人都在关外,就因为小人和侯爷这边亲近,身家富贵的罪名要举族搬迁,这么多人离开祖宗家乡,小人如何能甘心?”
辽镇大多是关内各省的百姓过去,去了那边,身在异乡,就格外看重本乡本土本族的关系,大家都是聚居在一起,互通声气,时间久了,也就壮大起来。
辽镇的军将大多是本地豪族大户的人出身,李成梁就是铁岭的大户人家,这些人一旦富贵庇护本族和亲眷,族裔膨胀的更快,往往一城一地,都是一族之人,这也是辽镇军兵战斗力强的原因之一,大家本乡本土,又有血缘关系,作战起来彼此帮扶,自然有凝聚力。
孙守廉族中也是同样的情况,且不提他家是辽镇的大族,他的妻子家里也是如此,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要真是迁徙到关内,那就是千户人家甚至更多人的搬迁,这个实在是耗费麻烦。
而且在辽镇那么久,已经将那里当成了故乡,汉人最重乡土,这么离开,实在是不愿意,在那边是豪门大户,说一不二,到了关内陌生地方,还要从头开始,这个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困难。
这些因素考虑起来,的确是让孙守廉不甘心,但不甘心的是孙守廉,王通却有些不喜,好心帮忙,这孙守廉居然还挑剔起来,真是不知道好歹。
身居高位之人,在这等私下场合没必要掩饰自己的喜怒,王通的神色已经是阴了下来,孙守廉膝行几步,上前磕头说道:
“侯爷,侯爷如今位高权重,又得陛下的恩宠,可以说是大明的顶尖人物,但侯爷身居高位,总不能事事亲力亲为,也需要鹰犬爪牙,小人就愿意为大人做牛做马,随意驱策,生死不论。”
“本侯下面使唤的人不少,孙大人倒是不必太过自谦。”
王通冷冷说了一句,他也的确不需要孙守廉投靠过来,孙守廉似乎没听出王通话语中的讥刺之意,又是说道:
“辽镇那边李成梁一家子和马林他们,对侯爷的敌意就算小人不说侯爷也是知道,这辽镇是天下第一大军镇,如今这李成梁又是天下军将中资历最深地位最高的大将,这样的势力对侯爷如此敌视,侯爷难道就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