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囚笼里的那吉特,也就没有人理睬了,囚笼周围有几个兵丁守着,同伴们在那里快活,自家却只能在这里吹冷风值守,都是满心不情愿。
天越黑,越不耐烦,晚饭的时候,有伙计挑了饭食过来,又给兵丁们吃的,也有给这那吉特吃的,给兵丁们吃的都是热乎馒头,炖的大肉,给那那吉特吃的,则是干硬的凉饼子。
虽说这次兵丁和俘虏的待遇不同,可谁会在意这点事情,蓟镇的兵卒们都是和鞑子厮杀多年,自然不会对鞑子发什么善心,把凉饼子丢给了那吉特,自己围在一起大吃起来。
才吃了一半的功夫,就听到囚笼中那鞑虏头目痛苦无比的嘶吼,众人这才意识到有些不对,掀开毛毡,又是找来钥匙打开囚笼,那吉特已经是死在了里面。
这可是要去往京师献俘的人,死在顺义县可是祸事,知县衙门忙不迭的派来了仵作,死因倒是很快就查了出来,那吉特吃了有砒霜的饼子,中剧毒而死。
而且没有人安排给守卫囚笼的兵士们送饭,谁会来毒死这个俘虏,这个俘虏现在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杀他有何用。
但顺义县和押送俘虏的蓟镇兵丁都不愿意担这个责,知道这件事又都是相关的人,索性是瞒报,只说那鞑虏头目在半路突发暴病而死,反正这暴病之人的首级也不会送到京师那边去看,死的毕竟是鞑子俘虏,不会有太多人关心。
……
“确认是死了吗?”
“二爷放心,小的送东西进去,又在顺义得了准信才回来的!”
“……你不要留在京师,快马去一次汾州,让余家放心……”
五百一十九
一名俘虏,又是蛮夷,死了也就死了,虽说有些扫兴,可也就是扫兴,没有人会为他多操心。
甚至朝中还有人窃喜,若是天子在太庙献俘,那陛下的声誉又是上了一层,武人也愈发的不可制,那还要朝堂诸公干什么。
那吉特被人毒死的消息,渐渐的也被人知晓,大胜之后各方都不希望被这件事弄的不愉快,也就压下去了。
负责押送的那名亲兵把总,被派到蓟镇最苦的一个堡垒做把总,顺义县的知县做完这一任后却被调往陕西贫苦之地做同知,这已经类似于流放。
事情处理的低调,各方面心照不宣的压下,可戚继光和李如松在知道真相后还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太庙献俘,这个仪式即便是对天子来说也是风光无比,何况是万历这样曾经在虎威武馆学过的少年天子,要苛刻些,大家脑袋可能都保不住了,不过幸运的是,如今是李太后、冯公公、张阁老秉政,他们对这样的事并不怎么看重,或者说,并不想要万历借着这件事太过风光。
不过这都是后话,正月二月,全天下都被密云后卫边墙外的这场大胜吸引了目光,这真是自宣德年后未有之大胜,戚继光本就是天下名将,李如松是将门长子,辽镇赫赫军功中他所占颇多。
这次密云后卫外的会战,由他们二人率军获胜,倒也在情理之中,众人都觉得名将果然是有过人之处。
兵部已经为这次大捷命名为“古北大捷”,有这二位的光芒掩盖,众人对虎威军也曾参加这场战役,就不那么注意了。
在有意无意之下,甚至有禁军出塞历练,被鞑虏围攻,然后蓟镇总兵戚继光和宣府总兵李如松从容调度,将计就计,反倒是歼灭鞑虏大部,伤了鞑虏的元气云云。
……
在这纷纷攘攘之中,远在山西汾州处,在腊月正月期间,勇胜伯府大门紧闭。
正月过年,勇胜伯府没有什么欢庆气象,反倒是准备车马,似乎要远行的样子,这个也有人看到。
但过了一段时间,勇胜伯府又是一切如故,欢宴迎客,还有大同某参将也有些异动。
这些都在山西,而且正月间就恢复了正常,大家都在为大胜欢欣鼓舞的时候,即便有人知晓,也不会注意,更不会拿到台面上来讨论。
……
过了正月二十,朝廷虽然没有明确的公文下来,不过风声却已经传出,蓟镇总兵官戚继光和宣府总兵官李如松都得了伯爵的爵位,戚继光为毅北伯、李如松为忠北伯,所率兵马各有封赏厚赐。
虎威军此战尽管被有意无意的忽视,可带回来那几千颗货真价实的首级却不是假的,就算压着也要给个说法,何况万历皇帝和张诚那边总在施加压力。
王通进锦衣卫指挥同知,散阶为宣武将军,这是从四品的散阶,尽管是个虚职,可不少千户得的散阶都是七品和八品的,王通第一次被授散阶,就是从四品。
不过这个从四品的散阶,也可以说是有用,也可以说是无用,无用是,这阶级没有任何的权利,等于是个衔头,有用是,若说话算数,散阶的品级,就是你实职的品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