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韬儿,草原上斩首这事确实无疑是不是?王通说功劳太大容易被人忌恨是不是?他用五十个首级换了张家口堡的粮秣是不是?”
一连串的问题问出,但这几件事历韬都是亲历,都是点头肯定,历云胜用手搓了搓下巴,在那里沉吟了一会,抬头看到自家夫人还在那里说话,开口笑着说道:
“是韬儿自己要去天津卫,孩子能这么想,也是长大了,去天津卫跟着这王通,比他那两个哥哥要强……”
听到自家老爷这么讲,历韬的夫人抹着眼泪说道:
“老爷如今已经是宣府的副将,韬儿在这边,有老爷看护,难道还比他一个千户品级的营官差了,去了天津卫,无人看顾。”
“妇人之见,你以为这次为夫得了这副总兵的位置是靠谁,还不是内阁和六部会推的时候看到咱家孩儿曾和天子在虎威武馆一同呆过段日子,要不然,凭着马家和朝廷的关系,怎么会轮到我!”
说到这里,历韬的母亲才止住了埋怨,历云胜又是说道:
“那王通是皇帝的第一信用人,你看他现在在天津卫,太后和张阁老都不得意他,可皇帝才十几岁,这王通又能做事,将来前程了不得的,咱家韬儿知道去跟着,这是大大的好事,这干系连我都是今日才想通。韬儿在几日前就明白,真是长大了。”
才回来不久的小儿子又要离开,身为母亲自然不愿,不过历云胜说的那般明白,也知道什么为重。
历云胜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外面有人通报说道:
“老爷,怀来卫、保安州、延庆州几处都有人过来求见,都是刚刚到的,小的安排客人去休息,他们都要先见老爷。”
历云胜自家和妻家在保安州和延庆州的亲朋故旧不少,听到这话,他迷惑的看向妻子,他妻子也是摇摇头。
……
“听到王大人这边带回了不少牛马,又是低价贩卖,历某这边有不少亲朋故旧消息灵通,现下都是赶过来,想委托历某和大人说项,让大人优先卖给他们。”
“这个好说,就按照张家口堡的价钱就是!”
“历某就先谢谢王大人了。”
珍馐满席,杯盏交错,历家依旧是摆下大宴,请虎威营上下一干人等,历云胜那一桌上,还是王通和蔡楠两人。
牛马价钱越是向南越是贵,张家口堡那边占着和草原上贸易的便宜,牲口价钱比宣府这边便宜了半成左右,王通在那边已经便宜一成半,在这里还按照那个价钱,实际上是比市价便宜二成以上,大宗牲口买卖二成可是一笔大钱,王通这人情也是给够。
扯了几句闲话,历云胜抬手挥了挥,斟酒伺候的小厮丫鬟都退了下去,历云胜还特意说了一句“避的远些,帘子放下”
闲人退避之后,历云胜转动酒盅,笑着说道:
“王大人此次出塞,满载而归,这些牛马已然是一注大财,不过这笔大财比起另一项来,那可就是羊跟骆驼比大小了?”
王通猜到对方说的是什么,却还是含笑反问:
“哦?王某还真不知道,请历大人明言?”
“就是那鞑虏首级……”
四百三十八
牛马能卖钱,买回去不过是拉车耕田。这鞑虏首级,买回去可就是实打实的军功前程了。
牛马买回家,赚到的不过是一些杂碎银子,这首级可就不同了,本朝最重首功,马大帅当初做副将的时候为什么就能封左都督,还不是因为当初他做总旗的时候一次就砍了七八十个脑袋,一路顺风顺水就上来了。
想当年的王越王总制,和抚宁侯一起出去砍了两百多个,抚宁侯硬生生就从侯爵砍到了公爵世袭,现在保国公一脉还是风光得很,王总制也是出将入相,差点也封到侯爵。
宣府近十万边兵,拱卫京畿要地,整个草原上的蒙古骑兵或许都凑不出十万骑,可宣府边镇的副总兵,差不多算是第三号人物的历云胜居然要买别人砍下的首级。
若是你情我愿的买卖,倒也谈不上冒领军功,可这么多兵马,又号称是天下精锐的边兵,怎么不自己去砍些首级回来。
王通放下酒杯。和边上的蔡楠对视一眼,身子却靠向椅背,看到王通和蔡楠的眼神交流,历云胜的一点担心也散去,询问王通价钱倒是无妨,可监军蔡楠毕竟是内官,尽管知道王通和他有如主仆一般,但还要防备个万一。
“二千二百四十八个首级,各个都有骨牌证明,这么多首级,王某回想自世宗肃皇帝登基到如今,似乎还没有人砍过这么多,这等功勋实在是了不起,历大人你说呢?”
王通没有接话,却扯开说起了别的,历云胜愣了愣,笑着附和道:
“斩首二百余,最少可以做到一镇的参将,这两千二百多,都是实打实的鞑虏兵丁首级,兵部武选司记功的规矩历某还记得清楚,可这么多首级,估摸着他武选司都没有可用的成例和规矩了,不过一层层累计上去,国公应该还是有的。”
说完顿了顿,和王通、蔡楠对视,众人都是笑出声来。不过都是压着,大明公侯伯三等爵位,除却开国、靖难两次,其余时候想要封爵难上加难,特别是依靠军功向上走,百余来年,封爵的大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