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相请,这可是难得的荣耀,也没人敢不去,去了兴财客栈之后,回来大家都是有些莫名其妙。
各家店铺都得了命令,说今后在这边区域,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是铜哨声音响起,无论各家人在干什么,都必须关门闭户,男丁拿起家什在店里小心戒备,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能外出,除非唢呐声响起才能出门。
如果违令者,一概重罚,商户们都是奇怪,心想这不是耽误大家正常做生意吗?不过一些南边来的商人,还有船家们却不这么看,他们大概猜到这是什么意思了,有嘴快好卖弄的就解释说道:这都是海边防倭寇的法子,这边靠着海,王大人也算是给大家考虑了,在浙江福建那边,这等防务都是要开捐收钱的。
大家心里就想开了不少,这毕竟关系到自家的钱财货物,这些年太平了,可倭寇的凶残大家都有所耳闻,能防备还是防备些好。
而且在五月开始,晚上过了亥时之后,还有成对的军兵在街上巡逻,白日里则是穿着锦衣卫袍服的兵卒两人一队,在各个街道上巡视。
望楼一天天建起来,街上全副武装的兵卒每日看到,大家开始都觉得很不自在,可心中安全感却多了不少,而且那些小偷小摸、骗子乞丐什么的,也是消失无踪,大家慢慢也就习惯了。
五月,漕运和海运越发繁忙……
三百八十二
孙海离开皇宫已经有一个月了。紫禁城又回复到了正常的轨道之上。
万历皇帝每天早起就前往慈圣太后李氏和仁圣太后陈氏的居所问安,然后去往文渊阁朝会议政,朝会结束,往往还有一个时辰左右的课程,首辅张居正,内阁大学士张四维和申时行都来讲授。
下午照例在御书房处理政务信笺,然后晚饭去往慈宁宫陪着慈圣太后李氏用晚膳,如果潞王不在,万历还要带着王皇后一起过去,用完晚膳之后,万历皇帝回御书房再办公一会,然后会去往皇后的寝宫。
极为规律的生活,万历皇帝的脸上也多了更多的笑容,询问的问题也变多了不少,对于万历皇帝折衷“浪子回头”的表现,宫内宫外人人称颂。
可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却知道,万历皇帝在御书房只有两人的时候,经常不看奏折,在那里坐着发呆。
赵金亮在西苑主动出声劝谏之后,身份地位又是不同,宫内都说慈圣太后娘娘和冯公公都曾点名夸奖过。
关键是万历皇帝对赵金亮也心怀歉疚。事情闹到最后,证明是赵金亮做的对,而且还被打的浑身是伤。
不声不响的,赵金亮被提拔到御用监长随的位置上,这位置没什么实权,可却是个实打实的六品,赵金亮每日所做的依旧是在御书房门前看着,跟随在万历皇帝左右伺候,这个品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为了日后抬举用的。
……
五月初六,宫内端午倒是没什么大的活动,无非是蒿草、红线以及粽子应个节气,过了端午一切都是正常。
这天晚上万历皇帝和潞王都在慈宁宫这边陪着李太后用晚膳,自从大婚后,万历皇帝就很少来这慈宁宫来。
闹出西苑那件事之后,万历皇帝又开始恢复了从前的习惯,最开始来的时候还有些不自在,不过发现李太后对他还和从前一样,也就一切如常了。
潞王今年十二虚岁,最近这几个月比从前活泼许多,在饭桌上也喜欢海阔天空的聊几句,慈圣太后李氏往往是含笑听着。
“母后,皇兄,前天我去外公府上玩,外公给了我一个苏州产的九连环,可好玩了。”
潞王在那里兴奋的说道,李太后含笑点头。万历却拿着饭碗闷头吃饭,几口吃完,放下了碗,后面伺候的宦官要上来添饭,万历皇帝摆手拒绝,那边宦官又送上一碗汤水,万历拿着调羹慢慢喝着。
“母后,两天前勇胜伯家给儿臣送东西,送东西的人说,他们家的管事在天津卫被人打了,还狠狠的克扣一笔银子去……”
话没说完,却被万历皇帝把话截断,他把调羹丢进汤碗中,碰出了些声响,万历皇帝说道:
“这桩事寡人知道,那管事设局要谋夺别人店铺,被王通遇上,理论的时候还拿出勇胜伯的名头压人,结果被王通送到天津卫清军厅去,在那里什么都招认,感情这管事这样的局还不是做了一次。”
万历皇帝脸色不喜不怒。就那么平淡的说着,潞王脸上天真的笑意却一点点消失,万历皇帝又是说道:
“翊镠,你早晚是要出宫的,有些事现在就要知晓,要防外戚借着天家的名义在外面横行,败坏朝廷的脸面,勇胜伯的底下人做得实在过份了些,他家在山西又有和塞外的回易,朝廷又有那么多封赏,难道就这么缺银子吗,还要在外面和百姓抢吗!?写信去约束下。”
突然被打断,被万历皇帝训斥了一顿,潞王脸色却不好看,他毕竟是个十一岁多的孩子,没经历过什么事,情绪控制上也没什么积累,听到最后,扁着嘴下了椅子,跪下说道:
“皇兄教训的是,弟弟这就去写信。”
万历脸上又是露出笑容,伸手把潞王拉起来,开口说道:
“自家人吃饭,何必弄的这么庄重,再跪着,母后就要不高兴了,快起来,快起来。”
潞王听话的站起,恭顺的点点头。又坐到椅子上的时候,饭桌上的气氛比方才却不同了,李太后脸上尽管有笑意,可笑意却越来越淡。
万历皇帝眼神四下一瞥,拿起调羹不紧不慢的喝了两口汤,开口说道:
“母后,今日兵部和户部呈文,说是大同、宣府、蓟镇和辽镇四边的冬衣缺乏,此时应当定下数目,到秋时就该运到各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