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躁、怒火和心理落差叠加,让王通没有忍住,情绪一下子宣泄了出来。
“不为了圣上,不为了这大明,本官为何要做什么多事,本官要是图自家的荣华富贵,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在官道上被官兵埋伏,在自家营盘外面被弓箭乱射,城内这些腐儒书生整日里写东西骂本官,难道我不知道吗,我何苦来!!”
王通双手扶着桌子,咬着牙沉声说道,屋中孙大海已经出去,只剩下张世强、谭将、杨思尘和蔡楠四人。
张世强和谭将都是内向的性子,此时也是颇为的诧异,杨思尘和蔡楠更是没想到一向是沉稳的王通会有这样失态的模样,都站起来看着这边,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大人一片忠心,这个,这个必然……”
看着众人都不开口,杨思尘结结巴巴的开口了,如果说慌张,现在的他怕是最慌的一个,这出声劝解,与其说是让王通心安,倒不如说是说话让自家安定些。
谭将来回看了几眼,却伸手摆了摆,示意不必多说,王通虽然发火。但一直是压低声音,显然还有分寸,说明并未控制不住精神。
想到这里,谭将也是惊讶,一个十六岁不到的少年,拳打脚踢做出这番事业不算,平日里四平八稳就好像是三四十岁当惯了差的圆熟角色,也就是方才这怒火和发泄才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但怒火满头,焦躁颓丧的时候居然还能控制住自己的声音,考虑到不让外面的人听到,这等周全城府,实在是让人赞叹,一个这么大的少年,如何能想到这么多,难道真是天生英才。
……
王通一直到十二岁的时候,所想的不过是让自己活的好一些,住的暖,吃的饱,能够安乐一生,也有前世没实现的野心,想要荣华富贵。
机缘巧合加上自己的奋斗,碰到了万历皇帝,碰到了张诚、冯保和张居正等大明最顶尖的人物,依靠着自己当年在职场上的经验竭力的腾挪努力,和天子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也越来越让人看重。
想要长远,就要做事,王通弄出了平安牌子,弄出了治安司,给形同傀儡的小皇帝做出了一个能用的力量。
到那时候,荣华富贵已经没有任何的悬念,王通每日里和皇帝在一起,每日里听闻这个时代最核心的事件。
不知不觉之间,王通越来越融合进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适应这个时代,他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这个时空的一分子,是大明的臣子,是这个时代华夏的子民。
身在高位,接近中枢,莫名的,王通对大明已经有了责任感,尽管他的历史知识浅薄,可还是知道几十年后明朝会被女真人灭亡,然后华夏民族一步步陷入黑暗和愚昧之中,然后就是那耻辱的近代。
既然有责任,受天子亲信又有这个能力,为何不改变这一切,让这个繁盛的大明延续下去。
他尝试着做一些事情,大明财政紧张,只在田赋上做文章,那王通就要在商税上打主意,缙绅士人不需缴纳税赋,大部分人是大明身上的蛀虫,那王通就要对他们一视同仁,大明军队中除却家丁得力,普通兵卒羸弱不堪,那王通就要用新法练兵,尝试强军之法……
王通做这一切,他向宫内输送了近百万的银子,天津卫黎民百姓安居乐业,收入增多,无依无靠的皇帝也有了他在天津这么一支可靠的力量。
件件好事,件件都是对大明对百姓有利的好事,为何天下人,特别是那些读书人却不能容自己。
“大人,朝廷派出的巡查上差,估摸着很快就到天津卫了,怎么办?”
“怎么办?针锋相对的斗就是!”
王通没有回头,冷冷的说道。
三百五十九
二月下半到三月初。分驻天津锦衣卫千户王通又向宫里送了三次金花银,合计十二万两。
这的确是个奇迹,中等府,一年能给朝廷交上来十万两,那朝廷肯定要派出官员前往,看看该地是否挖出金山银山,又或者当地官员是否横征暴敛。
天津一地,不过是靠着海边的一个城池卫所,借着漕运枢纽转运的便利兴旺发达,可毕竟是一个城池而已,要和地方上比,也就是个县。
可王通去了那边,半年左右的事件已经是给朝廷呈上了八十多万两的金花银。
王通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没学过什么经世致用的大学问,在京师也就是开了个饭馆赚钱而已。
他有什么能耐,难道仅仅是从过往船只中抽税,开海贸易收取税金这几项上就能赚到这么多吗?
那大明自立国以来,江南工商大兴已经快有百年,这漕运南北往来更是从开国时候就有,海上贸易更是主动禁海断绝,现在也是重重禁制。
大明国库差不多从嘉靖年就开始窘迫空虚。朝廷上和地方上都是在田赋上做文章,可眼前那么多收银子的路线不去琢磨,非要在那贫苦农户上做文章,真不知道是如何想。
对于王通做出的一个个奇迹,京师中不少人都在琢磨思考,太祖和成祖对商税以及相关税赋的忽视和宽纵当年或许有道理,现在还是不是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