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人本事是有的,他们手里炼出的钢铁确实不一样,也知道怎么架出好炉子,就是玩心太大,整日里进城吃喝玩乐,不正经干活。”
既然有本事就好说,王通点头让这两个工匠下去,却留下了乔大,王通用手拍了下桌子,笑着问道:
“你出面买的铁料不错啊!”
听到这夸奖,乔大眉开眼笑的跪在地上又是磕头,恭敬的说道:
“都是给大人办差,小的一定本份做到最好。”
“不光东西好,价钱也便宜,你也会砍价,不是说价钱向上涨个六成,你砍下两成来,然后四成和卖家七三开吗。要扣掉这四成,你说能便宜多少啊!”
乔大这才听出来王通话中的意思,王通脸上的笑容变成了冷笑,身子靠在椅背上,冷声继续说道:
“来了天津不到半年,听说你已经养了个外宅?还是香河县一个秀才的闺女,真是出息了不少啊!”
屋中地面铺的是青砖,乔大在那里浑身颤抖的磕头,碰碰作响,额头上已经全是鲜血,王通厌恶的又望了一眼,冷声说道:
“造炮的匠人我给你找来了,人领回去,一个月内要给本官造出炮来,造不出来,砍了你的脑袋,造出来,你捞的就算赏银!”
乔大浑身一个激灵,他一直以为天衣无缝的事情被王通喝破,本以为今天肯定活不成了,没想到居然还留了条生路。
对他来说,等于是生死之间打了个转,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王通冷哼了一声,那乔大才反应了过来,更大力的磕头下来,带着哭腔说道:
“小的就算跳进炉子里,也要给大人把炮造出来。”
“造炮用人用钱还是去张世强那边支取,该花就花。把你贪下来的银子数目等下去张世强那边做个报备,将来不管赏给你还是砍了你,这都是个凭证,领着人走吧!”
王通厌恶的挥挥手,乔大在那里磕了几个头,哭着感谢退出去,外面跪着的三个洋人工匠偷眼看着堂上的情况,都有些傻眼,也有些战战兢兢。
等四名工匠离开,王通脸色恢复了正常,扬声招呼说道:
“备马,天黑前咱们去兴财客栈!”
王通方才的训斥什么的都落入了蔡楠的眼中,看着王通神情从愤怒迅速的恢复正常,平淡的道破那乔大的隐秘,可却又不按照规矩进行处罚,这让蔡楠实在是想不明白,王通把文件什么的归拢一堆,简单整理下就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王通回头笑着说道:
“若不是着急造炮,今日间就要砍了那乔大的脑袋,可作坊里面所有工匠都是他的同乡或者是他招来的徒弟,铁料、燃料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家什也都是他去联络购买,杀了他。作坊恐怕立刻就废掉,事急从权,就当个激励来用吧!”
原来那些天津锦衣卫千户的兵卒并不是一点用处没有,他们就是当地土著,家长里短的流言蜚语,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
乔大纳妾的事情也是由他们打听到,消息传到杭大桥这边的时候,这位杭百户立刻觉得这是个表现的好机会,安排人又是各处打听,那乔大吃回扣贪银子的事情,也就自以为做的隐秘而已。被人旁敲侧击的一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消息通报到王通这边,正好又赶上三名洋人工匠的事情,王通正好是敲山震虎,训诫一番。
乔大本就是那富商古自宾卖过来的铁匠,和自己没什么患难生死的交情,更没有什么血缘关系,看着王通有钱,肯定是动了歪心思。
王通出门上马的时候,已经决定安排那古自宾和蔡楠一通盯着这铁匠作坊,就要开造大炮,大批钱物进进出出,不盯着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
天将将黑下来的时候,通海货栈的东家柴福林坐着马车来到兵备道潘达的府上,照规矩找人通报,没过多久,管家就小跑着出来迎接。
兵备道潘达是正四品的官员,这柴福林最多也就是个捐了监生的身份,按照规矩,柴福林是要见面下跪磕头的。
可这素来讲究规矩的潘达却在二门处迎接,一看见柴福林,就抱拳笑着打招呼道:
“柴老板,半月没见了吧!”
“有半个月了,今天下午才到的家,这就来拜访大人您了。”
“真是客气,里面请,茶水已经备好。”
双方的交谈举动丝毫看不出什么身份差异,完全是平辈论交的样子,进了屋子落座,这柴东家掏出手帕擦了擦脸,笑着问道:
“三日前扬州那边的货物就送到大人府上了吧,可还称心如意?”
平时故作矜持的潘达在这柴福林面前倒是颇为放得开,听到这个问话,端起茶碗笑着说道:
“江南女子果然不凡,柔情娇怯,别有滋味啊!”
“大人喜欢就好,这几个女孩子在江南也算是一等一的货色了。这次来,却是听了个消息要说给大人听。”
闲谈几句之后,这柴福林随口转开了话题,潘达也放下茶杯,向前坐了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