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不过短短三年,但其实已逾两世,她已经记不起来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了,只记得从那以后,她跟李赢再不复从前,后来愈加生疏。
最后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私下说话,是她跟李亘请婚,当时不知何故他没有过来,征得了太皇太后跟张太后的同意之后,她亲自去延福宫求的。
“衡阳?衡阳?”太皇太后拉了拉她的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郗薇自回忆中回过神来,“没什么,就是在想要献什么贺礼呢。”
因得重生回来,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她倒是忘了,原来他的生日要到了。
之前的几年,似乎每次千秋节给皇帝的礼物都是她在大长公主的府库里挑的,讲究的是精贵却普通,今年在宫里,总不好还专门回去挑,而且已经决定一刀两断了,她也拉不下这个脸。
听了这话,太皇太后十分满意,“唔,慢慢想,务必要多用些心思。”
听闻太皇太后这么说话,两宫太后的神色颇有些微妙。
太皇太后只做没看见,拉了郗薇的手继续:“因得宫里才举行了宴会,皇帝的意思就是为了避免铺张浪费,今年的千秋节就不办了,但哀家方才跟两宫太后商议了一下,这该过的节啊还是要过的,只是咱们也不好违了皇帝的意,于是准备按照惯例就在宫中办场家宴,就几个宫里的人庆祝庆祝,你们表兄表妹的,贺礼可得多花些心思。”
郗薇虽然是大长公主的女儿,但毕竟姓郗,太皇太后这番话,意思再明白不过,说是家宴,却特意提醒她还要给表哥准备礼物,分明就是没把她当外人的。
张太后乐得看好戏,也跟着凑热闹,“陛下未曾充实后宫,这宫里呀冷清得很,到时候你们几个小辈,可一个都不许落下。”
“那当然了,只是皇兄素来勤于国事,威严得紧,咱们姐妹对他的爱好倒是知之甚少,”晋阳公主眼珠子在殿中瞄了瞄,看向蒋菀,“阿菀姐姐,你跟皇兄打小一起长大,定是知道他素来喜好吧?你可莫徇私,多跟咱们说一说。”
问罢,特意不怀好意地瞟了眼郗薇,她就是看不惯她既霸着谢昉,又还非要赖在宫里。
这句话,看似是在询问喜好,实际不过是想挑明蒋菀跟皇帝的青梅竹马之意罢了,郗薇哪儿能听不出来她那意思,晋阳素来跟她面和心不和,说出这话一点儿不奇怪。
蒋菀却没有想那么多,十分大方,将她真实想法和盘托出,“晋阳公主说笑了,陛下励精图治,但他也有十分朴素与孩子气的一面,喜欢舞刀弄枪的不说,诗词书画他也喜欢的,涉猎非常广,可不拘名品什么的,我记得小时候哥哥跟我亲手捏了几个泥人,陛下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说完,跟蒋太后对视了一眼,两个人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像是想起了什么十分美好的回忆,那是独属于他们的记忆。
当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晋阳公主得意的去看郗薇的脸色,却没有见到什么失落之色,她禁不住反而有些失望。
太皇太后倒是不爱听这些,她属意的是郗薇,但蒋菀毕竟是蒋太后的侄女,代表着蒋太后的脸面,又不好随意发作,于是只装作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这可吓坏了沈嬷嬷跟郗薇,因为上次就是咳嗽引发的心疾,郗薇赶紧起身为她顺气,沈嬷嬷则捧了痰盂上前,丫鬟们赶紧去熬药,殿中气氛一时紧张了起来。
太皇太后缓过气,连道了几声“没事不要紧张”,张太后跟蒋太后也看出来了她老人家是想休息了,于是说了几句客气话便领着人告了辞。
沈嬷嬷将宫人们都招呼了下去,殿中顷刻就只余了太皇太后跟郗薇二人。
“老祖宗,您不要紧吧?要不还是让人去把陈太医唤过来。”郗薇有些担忧,捧了药碗递上前。
太皇太后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即喝下,而是搁在了一旁,“哀家没事,衡阳,慈宁宫私库的钥匙在阿沈那里,陛下千秋的礼物,你多用些心去挑挑。”
郗薇心知太皇太后这是不死心,老人家固执是听不进去的,这些日子她已经放弃,不想与她多说这个。
而且再世为人,她突然发现或许当初李赢说得没有毛病,他不喜欢她是应当的,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去理解过他,还总是反向操作,那时候他对她多少是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吧?
也许他们可以好好重新开始,不说回到刚到上京那时候的样子,做一对稍有情谊的兄妹也挺好的,说不定他怜悯心起,帮她顺道把谢昉那边的障碍给解决了,不解决也没关系,两人维持良好关系也有助于她狐假虎威。
简直完美。
于是,她十分乖巧的轻声道了句“好”。
看她如此听话,太皇太后心中甚慰,端起药碗一饮而尽,两人又说了会儿话,眼看确实都有些累了,就嘱咐她下去好生休息了。
郗薇躺在床上,本以为会因为明日的骑射补习彻夜难眠,没想到今日练箭太累,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李赢对她送的礼物十分满意,还说这么几年过去了,他日理万机,当年那些事情他早就忘了,就是看她一直围着大长公主跟李亘转,懒得管她罢了。
既然她现在已然“弃暗投明”,他自然不会计较她的那些事情,还让她放心,他不仅会亲自为她跟谢昉赐婚,还会将谢氏诸人与姻亲打点妥当,保证她脱离了大长公主跟郗府之后也能有所依傍。hr
()
span传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