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赵霄这个坏种!”我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哪儿都有他坏事!”
贾辛听我骂赵霄,也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似乎在给我鼓气。
小道士更奇怪
了,道:“这事和赵霄有关系?就因为他让袁豹给段云赎身吗?”
“袁豹信里说,赵霄当官前亲口许诺将来会拿出一半的俸禄侍奉他。可转头到了定州,有钱去教坊司赎姑娘,却没给过他一分钱,还尽派给他一些苦累跑腿的差事。他这才动了歪心思。你说源头是不是赵霄?”
“方小姐,莫再气了。”段云帮我把信重新放回锦囊中,漫不经心道,“等贾辛的事都安定好,你们从地道离开后……”
她淡淡一笑:“我替你们去教训教训这个赵霄,算是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
还君明珠(上)
睡到子时,我轻手轻脚从床上起来,先是去小道士房门口听墙根,确认里面传来微弱的鼾声,知道他连日辛苦,此刻已然酣睡。
裹上披风,我走出山神庙,在山门处静静等待。山高月明,幽风习习,吹来一丝野木清香。不过一眨眼,段云出现在我的面前。
“自从我们发现彼此之间可以附身,现在又多一样好处,就是心意相通,私下约你十分得便。”
她笑了笑,不说话,转身向前引路。路,是下山的路。
我立刻掏出小道士交给我的夜明珠,用以照亮足下台阶。
“这夜明珠真好看。”段云称赞道,“我以前有过两颗大小、明度都与它相似的夜明珠。”
我讪道:“这是小道士送我的。”
“我那一对也赠予贾辛了。”段云难得有几分惆怅,“我听你们说过,贾辛是被人捆住手脚埋在地底,沉香匣子里的宝物都被掠走。更不知道那对夜明珠如今的去向。”
“明珠蒙尘,何以生光。”我一边喃喃自语,随段云又小心翼翼转过几道路弯。
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再有一刻钟,差不多将到山脚下。我终于一鼓作气问道:“段云,你今天故意当着贾辛的面说,待他超度后,要亲手教训赵霄。实则……你打算效仿玲珑炼度命魂,修成招魂幡。我曾以为你背负杀人纵火的罪名,心中有愧才不愿投胎,其实你和小道士早就商量好了,对吗?”
段云脚步微微一滞,苦笑道:“方小姐,你没有当场戳破我的谎话,小女很是感激。”
“不,你先不要谢我。”我想起红色锦囊中袁豹绘制的地道图,“你还不知道,从地道离开只能再回定州,不能渡过明珠河去开州……我……”
“要是你和贾辛都走了,我们直接去定州的机会就愈发渺茫。所以我求你,能不能帮我一次?”
见段云仍旧不语,我的心渐渐凉了半截,肃容道:“你和小道士已经打定主意,无可更改了,是不是?”
“方小姐,我们不用顺山路下山,跟我走,这边离元宝客栈更近。我知道前面有一处山坳,站那儿能清清楚楚瞧见客栈里的动静。”
段云只是领我拐进一条更为僻静难走的小路,仿佛我刚才所说都是耳旁风一般,全然不理。我又气又恨,心下不忿,段云,你究竟使了什么法子,能让小道士对你言听计从,我却怎么都做不到?
段云带我走上山坳高处,向下望去,见客栈里灯火通明,无人入睡。我将夜明珠收入怀中,生怕它的光辉在黑夜中格外引人注目。
西厢房传出徐阿婆的大声恸哭,响彻长夜。我注意到客栈里还有一个颇为眼生的素衣妇人,正端着水盆帕巾频繁进出西厢房。看她面容虽憔悴,一双眼睛却没透出半点哀怨,而是始终有神,如磐石般坚毅。
“她……”我伸手指向端水妇女,脱口而出,“段云,你有没有觉得她和雀儿长得很像?”
“别急,让我试试。”段云闭目凝神,半晌后睁眼说道,“巧娘。我听见徐氏夫妇唤她巧娘。”
“徐巧娘!她是雀儿的娘亲。”
也曾是我在母亲身边侍奉多年的女婢。
“她果然回来了……段云,再帮我看看,雀儿现在如何了?”我急道。
段云故技重施,但比之前更快睁开双眼,“不行,赵霄在雀儿床边布下镇魂铃,我稍一靠近,就会发出声响。”
话音未落,客栈里爆发一声惊呼。
“方姑娘,是你来了吗?”许久未见的徐阿婆一身白衣,立刻从西厢房里冲出来,差点被门槛绊倒,好在徐巧娘及时扶起。
阿婆的头都白了,且全身上下瘦骨棱棱,仿佛一个四面透风的骨头架子。她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方姑娘,行行好,救救雀儿吧。赵大人说了,只要你回来,他就会让雀儿醒过来的!”
“老头儿他没啦……方姑娘可怜可怜我这个老婆子!老天呀啊,切莫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再眼睁睁看着孙女儿这么没啦……”
徐阿婆的话如一道道惊雷接二连三落在我心湖之上,一时千愁万绪堵在胸口,不知所措,不可言说。
徐巧娘拉起阿婆,语气温柔又坚定不移:“娘,咱说过多少回,不要求别人,你这样跪坏身子又待怎样?方小姐要回,是她念着雀儿的情谊,何须你求;她要保全自己,亦是天理,你跪也无用。你瞧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