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儿弯弯腰表示谢赞。
“区区在下晚生不才林峥,有件事想和您老打个招呼。”
“您说我爹不姓燕,姓林,那就姓林,他不肯姓我姓,以后这一脉,世世代代,都姓林。”
“您说我爹不是真忠心,那就不忠。他忠我也不忠,之前我不忠地给了你蛊,之后我还要不忠地给你插刀。”
“您觉得我爹心怀不轨,一定意图皇位。那就意图皇位,他不图我图。不管你燕氏皇族还会谁上位,还会承袭几代,我,林峥,”他指着自己鼻子,“迟早会抢过来,给我老林家坐,世世代代地坐,皇图永固地坐!千百年后宁可灭亡也绝不会再让一个姓燕的坐!”
他彬彬有礼地脱帽,弯弯腰,顺手把太监小帽子一甩,“不必感谢,如您所愿。”
“噗”地一声,永裕帝猛地喷出一口血。
与此同时,随便儿的小帽子里忽然飞出一个琉璃球,直扑永裕帝。
那球还没飞到,就噗噗噗噗连声,放了一串五颜六色眼花缭乱的彩虹屁。
向着永裕帝笼罩下去。
永裕帝手下咔哒一声,头顶呼啦罩下一个琉璃罩,琉璃球撞上琉璃罩,啪地弹出了千里之外。
但同时文臻和随便儿的袖底各自射出一条线,文臻的是彩色的,随便儿是黑色的,在那琉璃罩关合前一霎,各自刺中了永裕帝的脚踝。
永裕帝发出了一声惨叫。
整个御座一阵震动,无数刀剑暗器伴随着潜藏着的人影闪出,向着文臻德妃随便儿射去,趁着几人闪避,地道口再次打开,永裕帝踉跄翻身下了地道。
虽然发病、受伤、浑身上下像是都破了洞爆了血肉,可他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落荒而逃,毕竟这皇宫,这天下,还是掌握在他手里,但是他万金之体,又何必亲身冒险呢?还是早些下去疗伤来得要紧。
文臻一抬手,一点烟花穿出殿门,这是召唤所有潜伏手下的信号。
银光如电,人影纵横,燕绥和她所有潜伏在宫中以及盘桓在皇宫附近的人手,都投入了这场战斗,文臻上前拉起随便儿,看他无事,舒了口气。
有文蛋蛋护身,这殿里的人并不敢靠近她出手,只远远地拉弓射箭,文臻拉过屏风挡住几人,叹了口气。心想今日这般撕破脸皮,很快皇宫和天京都呆不得了,又要进入天涯逃亡模式,所幸大家合力争得了一批粮草,希望青州能在弹尽粮绝之前彻底击退西番,又遗憾未必还有机会去寻永裕帝的地道出口,忽然看见殿顶上一道矮矮的影子掠过,对她做了两个手势。
文臻认出那是燕绥的暗卫,那两个手势,令她眼神一缩。
然后她止住了脚步,也回了一个手势,暗卫落下来,她道:“带娘娘和随便儿先走。”
德妃诧道:“你为何不走?留在这里等着被人围剿吗?”
文臻不答,只示意他们快走,德妃却忽然道:“难道那老不死还会回来?”
她立即让开暗卫,道:“那我也不走。”
“娘娘,大局为重!”
“对我来说,亲眼看见他的下场才叫大局。”德妃慢悠悠道,“之前安成帝有说让我出宫,我都没肯,你现在让我走?”
随便儿立即道:“我也不走!我要和娘和奶在一起!”
文臻头痛地揉揉眉心,燕绥费尽心思从安成帝那里拿到了旨意,给了德妃自由的机会,德妃一直没出宫,她以为是安成帝找借口留人,没想到德妃自己也不乐意。
她是怕自己出宫反而给燕绥带来麻烦,希望留在宫里多少发挥点作用吧?
她还没说话,那两人忽然一人一手拉住她衣襟,一个问:“燕绥还没死吧?”一个问:“僵尸叔叔还是那么讨厌吗?”
文臻一手拨掉一个,淡淡道:“劳娘娘动问,燕绥当年死不了,现在就一定死不了……随便儿,你歧视你爹的嘴脸也很讨厌。”
那两人都怏怏闭嘴。
德妃:“……护夫狂魔。”
随便儿:“……色令智昏!”
身后忽然传来响动,三人回头,果然看见地道口再次开启,永裕帝竟然真的回来了!
回转的永裕帝一脸青灰嘴角有血,温和神情不复见,几近狰狞。
另外三处出口,竟然全部被毁了!
尤其容妃那处,算准了无人能寻到,却被容妃那个贱人,不惜身死地堵住。永裕帝看见那具残尸时,恨得一脚踢出了老远,却碰着了容妃发鬓上的钗子,把脚趾给弄伤了,之后地道里莫名起了风,幽幽呜咽,宛如鬼哭,永裕帝忽然就觉得浑身发冷,眼看从别处出去再无望,又想起那个可恶的和尚也下了地道,说不定还没死,也不知藏在哪个角落伺机出手,越想越不安,再不敢呆在地下,算着文臻等人看他进了地道,应该也在众人围攻之下向外突围,大殿内应当已经安全了,何况他还有杀手锏对付文臻,怕她做甚,便又开了地道口,爬了出来。
结果一出来,就看见那老少三代,一个不少,齐齐回头。
永裕帝倒抽一口气,僵在地道口,几乎想掉头再下去,脚底的风却阴凉嗖嗖地掠过,他打个寒战,最终还是出了地道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