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城墙,那高达两丈五,厚及三块砖,黄墙红瓦,代表着至高无上皇权和不可亵渎尊严的,千百年别说撼动,连抚摸都不允许的高墙。
生生被撞破了。
破了一个巨大的,足可通过几十人的洞。
黄砖红瓦堆了一地。
每个人都张大嘴,嘴里吃进这冬日冰凉的风。像看见千百年牢固不可摧的皇权瞬间坍塌。
就那个书生,驾一辆马车,喊一声冤,就把皇城的城墙,生生撞破了?
这,可能吗?
众人愣了半天,悄悄互望一眼。
这,是文大人冤情感天动地,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施法将这皇城城墙劈毁的吧?
不然这传说中雷弹子也未必能一次性轰开的结实城墙,怎么像个纸片一样,给个马车一撕就破了?
马车来得太快,大多数人根本就没看清它的模样,而最后暴露獠牙的时候,已经冲过人群,到了城墙边,人们都在它身后,根本看不见那个可怕的尖端。
无法解释,就归于神迹,归于神迹,就说明有冤情。
百姓的逻辑,就是这么朴素。
透过那个大洞,烟尘滚滚里,便可以看见皇城,百姓们可不肯放过这个机会,都留着不走,眼见那马车一路滚滚而过,卷起丈高烟尘,皇城里头顿时哨声鼓声喝叱声惊呼声奔走声响成一片,烟尘里隐约还有不断的惨呼声,一片片妖红混杂在灰色烟尘和乳白色的晨雾之中,在人们视野中绽开烂漫的血色花。而显眼那里面的人也挡不住那神兵天降一般的马车,耳听得那轰隆声渐渐便远了。
与此同时。
天牢之内。
那一声撞破皇城围墙的巨响如此恐怖,林擎霍然睁开眼睛。
不用文臻说,他已经明白,要等的时机到了。
对面,文臻已经站起,对他一笑。
林擎也笑,一边笑,一边摇头。
这女子,这女子……
两人身上都是重镣重锁,加粗加厚双层那种,腐蚀药也只能腐蚀一部分,所以都集中浇在了脚部。林擎的冰针只开了一层锁,外头还有一层锁头太小针进不去的,后来还是用了文臻的腐蚀药水。
林擎先起身,双足飞起,腿上的锁链和门上的锁链撞击,轰然巨响,两处的锁链都经过了腐蚀,出现裂缝,再经过神将全力撞击,顿时门上锁链和脚上锁链都寸寸断开。
林擎手腕脚腕上的伤口也同时全部崩裂,鲜血洒了一地。
他一边啊啊呼痛一边大笑痛快。
文臻看了一眼,心底一抽——她忽然想起,燕绥只怕也有同样的伤痕。
他会如林擎这般呼痛,还是一笑了之?
只怕都不是。
不过是沉默以对。
只因那伤痕,于林擎不过是知己相负,兔死狗烹。
于他却是亲恩决绝,生父相戮。
皮肉之伤于那撕心裂肺心内之痛比起来,不值一顾。
文臻的心在这刹那也撕心裂肺地一痛,她吸一口气,忍住。
便是想痛哭,也还不是时候。
轰然巨响,林擎再次用自己手上的锁链,砸在了她的门锁上。
文臻醒过神来,不愿他伤口裂太狠,也如林擎一般飞身而起,撞断了自己的脚镣和门锁。
林擎眼睛一亮,万万没想到文臻智计无双,连武功竟然也颇有功底。
两人撞断脚镣门锁,冲出门去,此时牢中看守已经听见动静,大批的兵士冲了下来。
司空群奔在最前头,浑身披甲,神情狞恶:“这回再给你们逃了,我立即自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