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头的,是大官!是朝廷派来巡察的大官!”
“啊!这这,这怎么打了大官!快快,黑子,快去,把大官给接出来……”
“慢着。”
“包税……”
“你想清楚。东堂律法,殴打朝廷命官,斩首,亲族流徙三千里。这位官儿还是朝廷二品,真正的高官,他挨你们一板子,明天你们整个小叶村,也就鸡犬不留了!”
“这这……我们给他赔罪……赔罪还不行吗……我们也没打出个好歹来……”
“什么赔罪不赔罪的,这是律法,是朝廷法度,是体制尊严,官老爷们的体面,是你们几个泥腿子的赔罪能抵得过的?就算他不追究,郡守刺史也是一定要追究的,今儿你们把他们请出来了,明儿就等着自己披枷带锁被赶出湖州吧!”
“那……那该怎么办……包税……您给指点指点……”
“呵呵……你们自己犯下的孽……我可支不出什么好招儿……”
一阵焦灼的商量争执,包税斜着眼睛,给人群里一个混混使个眼色。
那混混便忽然压低声音狠狠道:“……什么大官!我们不知道!也没见着!”
慌乱争执声一停,众人静了一静,都缓缓转头看他。
混混扭过头,用众人听得见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一个孤身路过的书生,不见了,谁又知道!只要大家记得自己的性命,闭紧嘴!”
“……
又一阵沉默。
人们面面相觑。
良久之后,都在对方眼里看见孤绝的狠意。
随即众人默默散开,包税手一挥,带着人走了,走开好远,唇便绽开一抹冷笑。
这边乡佐身边留下了几个壮汉,将其余人都驱走,又命几个人看好了蒙家的那一家子。才吩咐了自己身边人几句。
他们在商量这些事的时候,不远处墙角,有一张黑黑的小脸探出来,随即又被身后的人揪了回去。
……
屋内,张钺跌坐长叹:“未曾想未入湖州,竟然葬身此地!”
垂下头想了想,又轻声道:“文……大人,你别怕,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
文臻双唇撮起,吹起无声口哨。
墙缝里忽然钻出几只老鼠,向两人冲来。
张钺大惊失色,下意识挣扎要逃,却被绑得死紧,只得拼命向墙角挪去,文臻咳嗽一声,大义凛然地道:“张大人莫怕,它们冲我来就行——”
“文大人真乃众官楷模——”张钺感动得热泪盈眶。
文臻:“客气客气。说起来您当初金殿作证,也算是为我正名,往日得您照拂,自该回报,自该回报。”
张钺忍着恶心,看那几只灰老鼠,爬上文臻洁白的手腕去啃那些绳索,不禁头皮发炸,再听文臻这说法,忽然觉得惭愧,自己堂堂男子,难道还要一个小姑娘挡在自己面前吗?
再看着眼前粉团柔软的少女,一脸正气凛然,顿觉羞惭之意如长河之水滔滔不绝,一时连对老鼠的恐惧厌恶之心都忘却,咬牙以前所未有的灵便蹭蹭蹭挪过去,闭着眼睛靴子一顿狂踩,“文姑娘别怕,我帮你踩踩踩踩踩!”
文臻:“……”
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的鼠尸,她想哭。
不怕狼对手就怕猪队友啊啊啊啊。
她的哨子已经被搜走,空吹目前也只能招来老鼠之流,何况门窗紧闭,召唤别的也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