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齐太史阑。”
……
又是一夜过,次日再次行走山间时,两人果然躲开了庆祝的人群。
但是这一次,不是躲开就行的,因为这一日的庆祝内容,是赛马。
来来往往的道路上,时不时便掠过一群狂奔的骑士,如果不是铁柱一直牵着文臻往路边避,文臻早就吃满了一肚子马屁股后的灰。
行到中午,两人坐在路边石头上吃干粮,忽然又是一阵嗒嗒声响,地面震动,灰尘扑地一声打上干饼子,本就没什么胃口的文臻叹口气,将饼子扔给铁柱,起身到旁边一个小河沟去洗脸。
那河沟就在路边,铁柱不放心地要跟过去,忽然一队骑士狂驰而来,疾如飘风,铁柱正要大喊文臻闪开,最前头骑士忽然俯身伸手一抄,便将文臻抄上了马背!
铁柱大惊,喊了他那条肥狗便要追上去,眼看那队赛马骑士骑术了得,眨眼烟尘滚滚已经跑出老远,铁柱犹自不放弃,追了几步,忽然听见前方有人大叫,随后文臻就被甩了出来,向后一个翻身落地,站在路边发呆。
铁柱急忙赶上去,惊道:“怎么了怎么了?没事吧小真?”
文臻一抬手,左手上一朵花,右手上匕首沾血。
“也不知道怎的,把我掳上马,说看上我,塞了这朵花给我……”
“那你呢……”
“我同时把我的匕首给塞了过去。”
铁柱:“……”
半晌他哈哈笑起来,笑得哎哟哎哟捂住肚子,文臻瞪着圆而大的眼睛,有点困惑地看着他。
铁柱笑了半天,才抽抽地道:“赛马上有规矩,最优秀的骑士看中了路边的姑娘,是可以把她抱上马向她诉情的。都是你先前遇上追杀太多了,我都一时没想起来……不过啊,那倒霉蛋儿,活该!”
他一边笑着一边伸手,要把文臻额上被微汗黏住的一缕头发给拨开,文臻却正在此时收了匕首走开,笑道:“是啊活该。我还缺人表白吗!”
铁柱的手在空中停了停,很自然地落了下来,跟上了文臻,絮絮道:“哎,这里有个坑,你慢些走……”
留山多雨,昨天又下了场雨,地面上水坑很多,铁柱扶着文臻走得很小心,忽然他回身看了看。
文臻也隐约听见了一点水花溅起的声音,她身子一歪,铁柱急忙回头专心扶住了她。
两人又走了一段路,文臻感觉道路渐渐开阔,一批批的骑士经过,其中也有一两次是有人想捞她上马的,这回无论是文臻还是铁柱都闪避得及时,等到再听见大量马蹄声时,两人都已经无感了。
前方又是一片开阔的草场,这回两人在坡下,听着上头万马齐喑,铁柱爬上坡,看了一阵,在坡上对文臻笑道:“上头的场面好生壮观,感觉全留山最优秀的骑士都聚集此处了,可惜你不能亲眼看见……”
文臻仰起头,笑道:“是吗?”
她扬起的脸脸庞精致,晶亮的眼眸里似乎盛满好奇,铁柱笑着冲下山坡,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道:“走,上去看看。咱们离远一点,不靠近他们便是。”
文臻一伸手,掀掉面具,悠悠道:“上去,然后陷入安王殿下,你,和季家的包围圈吗?”
铁柱:“……”
这一刻似乎连风也停了。
文臻又悠悠道:“唐公子,留山遍地大山,根本不利于马行,哪来这么多骑士?别说留山,便是安王殿下,麾下全是水军,也没多少骑兵。倒是雄踞苍南的季家,我听说在留山西北方向的某处山谷里,就藏着马场,不会就是这里吧?”
铁柱忽然轻轻笑了一声。
他也掀掉了面具,又撕掉了脸上一层面具,再撕掉一层易容,才笑向文臻道:“幸亏你看不见,这三层面具,都把我脸上憋出疙瘩来了。”
“唐公子容色倾城,一百颗痘都不影响您的美貌。”文臻这句语气居然还挺诚恳。
唐羡之对她的嘲讽只是笑笑,忽然叹息道:“你的容貌却受了影响,燕绥终究是个疯子,不能好好地照顾你。”
文臻抬手指指上头:“是啊,还是把我一路诱向山外,引我和我的救援者入包围圈的你,更适合照顾我呢。”
“果然瞒不住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