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绥更加惊诧:“这不是太子自己的吗?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我等之君,君有言,尔等岂可抗?你们是要太子自食其言,无信无义,无师无道,为千夫所指吗?”
火场上,易人离的鞭子已经捆住了张洗马的腰,将他拉起,文臻在另一处比较矮的地方接着。
底下,太子额头的汗一阵阵渗出来,燕绥越过他的肩对里头探头瞧,以一种大家都能听见的自言自语道::“奇怪,这个地形,好端敦怎么会站在这里?这里还不是斜坡啊,得往前走才是斜坡,这种情形,一向谨慎的张洗马怎么会往前走?真是的,也太不心了,方才遇见我还和我,要给朝廷写折子呢,这下折子怎么写……”
众人听着这段话,渐渐的,形容都有些古怪。
是啊,有点奇怪啊。
太子那么惜命,今晚却拉着张洗马亲自来了火场,还站这么近的地方,以前这种情形他一定有多远躲多远。
两人站在偏僻角落话,周围人看似救火,也不会全然没有关注,气氛不对也是有些察觉的,也正是因为发觉气氛不对,所以大家都避开了。
先前院子里张洗马关于上折子和太子争执的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此刻一联想,都细思恐极,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太子。
太子的冷汗,在这料峭春夜里,已经快要湿透腋下衣裳被人看出来了。
他心中暗暗叫苦,恨燕绥搞鬼,恨张洗马不识时务,恨自己怎么忽然就冲动成这样,怎么就忘记了燕绥这个妖孽还在这里,只要他在,什么事是他看不穿的?
还好,张洗马挨了一刀滚入火场,一定会被烧得尸首不全,便是怀疑,也没有证据了。
屋顶上,易人离接住张洗马后又接住了文臻。
“殿下啊,”燕绥问太子,“你张洗马怎么会……”
“洗马啊!”太子忽然一声大叫,满面泪痕向后便倒。
众人急忙接住。
燕绥笑一声。
很好,装晕。
真是居家旅行应付逼问化解尴尬的必备法宝。
太子一晕,众人顿时乱成一团,纷纷涌上去救护,簇拥着太子回了主院,火也不救了,也顾不得注意火场的情况了。
燕绥最后一个走,看一眼墙头,已经没有人影了。
也不谢他一下。
呵,这个拔腿无情的女人!
……
文臻和易人离之前早已雇好一辆大车,将弄来的尸体和张洗马都藏在车上,易人离看了一下张洗马的情况,便道幸亏太子技术不熟练,那一刀捅偏了位置,滚入火场后又运气很好,躲过了大火,又被及时救出……下面能不能活就看运气了。
文臻满怀希望地听着,却被易人离最后一句话呛得翻了一个白眼,两人赶车一路回去,在半途又接了君莫晓厉笑,四人感叹了一下太子的傻逼和陛下的傻逼——放着燕绥那样的儿子不立太子就是最大的傻逼。便匆匆赶车回到十字坡包子店。
包子店里人们都还没睡觉,正和隔壁茶肆老板娘展开一场热情洋溢的问候女性祖先活动,事情的起因是这边烧烤夜宵,茶肆老板娘又扔大粪了,大意是花园草坪趴的烟气熏到了她家的狗,留守的让了文臻的授意,之前随便忍忍,现在无需再忍,撕逼到最不可开交的时候,文臻回来了。
文臻悄没声息地回来,做被吵醒状,亲自上阵问候茶肆老板娘,人就是这样,你一开始凶狠也便偃旗息鼓了,你一开始惯着,一旦反抗,对方会分外不可接受,老板娘很快吵得热血上头,抄起手边的茶壶就对文臻那边砸过去。
文臻那边回了一只王八。
老板娘砸了一套茶盏。
文臻那边回了一条鳝鱼。
几番回合之后,头上挂着王八,脖子上盘着鳝鱼,裙子上缀着海带的老板娘怒气勃发失去理智,拎起茶肆里终年不灭的火炉子,越过文臻故意弄得很低矮的篱笆,砸到了文臻这边的草地上,在易人离的帮助下,成功撞翻了还有火星的烤架。
然后便起了今晚的第二次大火。
草地上有烤架,草地易燃,房子也易燃,文臻等人大呼叫,不断泼水救火,火却越烧越烈。
因为那就根本不是水,是沉淀过的油。
茶肆老板娘一开始还笑吟吟看着,和自己的二们一句得罪我就是这下场,后来火渐渐大了二们有些担心,都要不要去救,老板娘依旧满不在乎,道一声老娘担得起,磕着瓜子看着那边文臻等人狂叫呼救奔走,笑得开心。
文臻则把属下朋友们分成三班倒,本着演戏也要轮流上的原则,一批人在上面负责奔走救火喊救命,谁喊得凄惨就不追究谁吃光零食且对老板娘见死不救的罪责,另一批人在屋子早已挖好的地道下面整理细软,带走腌制好的腊肉干粮,护理病人。
还有一批人则把那些从太子别院里拖来的尸首,扔进火烧得最猛烈的地方。
忙碌得差不多了,陈田耿光也回来了,道顺利把易铭及其护卫引到了太子军队的大营里,两边差点火拼起来,解除误会后易铭脸色很难看,当即表示要去拜会太子,去太子别院了。
文臻笑眯眯地想,太子现在还在装晕呢,东宫洗马出事这件事,如果被易铭察觉,十有八九要做文章,太子想打共济盟捞军权和军功,易铭却不能让他真把共济盟给解决了,就让两个心怀鬼胎的人先斗一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