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干脆地走了,也没看燕绥一眼。
文臻转向唐慕之,“唐六小姐,你看,这世上,情敌也可以有很多种的。”
唐慕之满身的黑灰和斑斓泥水,乱发间一双眸子依旧刀锋般灼灼,闻言冷笑一声,一言不发。
“唐六小姐,那晚平云夫人内室里藏着的人,有一个是你吧?”文臻笑问,“我可不可以问问,当晚我们送囡囡回去的时候,那内室除了你,还有一个人,是谁?”
唐慕之慢慢掸了掸衣袖,答非所问,“我觉得你方才那句话,很对。”
这世上情敌,也可以有很多种。
文臻舒一口气,“好,多谢唐六小姐。”
唐慕之这才看了她一眼。
到如今才不得不违心地承认,论起智慧,这看起来并不精明的姑娘,其实足够配得上燕绥。
燕绥喜欢的,就是她这种,又甜又精乖的人吗?
可惜,她一辈子也做不了这种人。
唐慕之有点出神。
她的眼神落在方才自己呆的坑里,那一坑斑斓的水,黏腻厚重,让她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总日日泡着的那一缸水。
也是一缸彩色的黏腻的,散发着药味腥味和各种奇怪气味的水。
想起那些寂寥的晨与昏,早春的柳枝盛夏的荷花深秋的荷叶和寒冬的雪,那些似乎隔离了整个小院的四季递嬗,那些无声在门扉和窗棂上走过的日光的阴影,阴影长长地拖出去,覆盖了整个小院,空气里除了那些古怪的气味,就只有经年无人踩踏的青苔的涩涩的香。
无人经过,无人理会,像一株需要精心培植却无需多顾的树一样活着。
那样的人生,要如何养成那般流动的蜜一般的甜呢?
她看着文臻走过去,絮絮和燕绥说话,拍掉他身上的灰,拉起他的衣袖要看他有无灼伤。
而燕绥,那个记忆中矜贵而又漠然的少年,俯下脸对着她笑,主动捋起衣袖给她看那一排被火燎出的泡,那神情竟有些像撒娇。
唐慕之忽然眨眨眼。
仿佛是不敢相信。
却眨落了眼底一点湿润。
她偏过头,闭上眼睛,往日盘桓在心底的暴戾在体内左冲右突,似利剑搅在血肉里。
她忽然听见文臻的声音,面对敌人依旧甜美。
“唐六小姐,我现在不杀你,但也不能放了你。只能委屈你,先安安稳稳和我们的人呆一起罢。不过很抱歉,我们对你的容忍度为零,只要你有任何轻举妄动,三尺青锋,当头招呼。”
三尺青锋,为汝而设。
或许自己生来,便是要面对这一场场剑来如霜锋如水寒。
可在这个生来既战场的命运里,谁又不是这样呢?
------题外话------
评论区好像又搞盖楼活动了。时间是从11月2日(周六)早上10:00至11月3日(周日)晚上22:00。具体细则请看置顶。
怕有的亲没有在意,这里解释一下,唐羡之在危机之前做了两个动作,一个是割了一截燕绥的衣服,一个是把衣服缠在手腕上伸出石板外。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是因为他听见易秀鼎来了,这种时候害人的人没必要接近,把自己陷入险境,来者多半是要救人的,而且既然唐慕之已经来过了,那这个十有八九是要救燕绥的,他在那一瞬间,冒充燕绥而获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