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夫人那里是最暖和的角落,火盆好几个,草垫子上铺了被褥,十分宽大,不需要再铺草堆。
燕绥顿了顿,也没把那堆草还回去,在斜对着文臻的一个角落铺下了草堆,那里对着门,透风,没人肯去,所以他一人占了。
那里也是离文臻最近的地方。
他没还稻草,还自己占了,又引起一阵非议,只是这回声音小了好多,毕竟看见段夫人这样的人物,居然肯和这小子的妻子同卧,可见喜爱。
有人悄声道:“难怪这么不知进退。原来是靠自己媳妇攀上了夫人。”
又有人笑道:“这叫什么?裙带关系吗?”
一阵低低窃笑,忽然一双靴子停在他们面前,女子冷淡的声音居高临下,“很闲是吗?外头的布防都做好了吗?”
那些护卫们急忙跳起来,双手紧紧贴着袍子,“十七小姐!”
易秀鼎浅淡的眸色毫无表情,淡淡道:“想来你们这种只会嚼舌根的,也做不好布防。”她转头道,“云岑,你和我出去。”
易云岑笑嘻嘻地过来。
易秀鼎又转头看一眼燕绥,道:“你也来。”
文臻一直关注那边,听见这句,急忙去推燕绥,“去吧去吧,我在夫人身边呢。”
燕绥转头看她,看到她眼底的坚决之色,才慢吞吞道:“媳妇叫我去,我就去。”
四周丫鬟都一笑,看文臻眼神十分艳羡。
易云岑操着大嗓子道:“要他干嘛要他干嘛?除了一张脸啥用也没!”
易秀鼎拽着他的发顶,喝一声,“吵什么!”不停步地出去了。易云岑不矮的个子,在清丽文弱的她面前,竟然没有挣扎的力气。
两人走出祠堂,还能听到易云岑叽里呱啦地乱叫。燕绥没什么表情地跟了出去。
易秀鼎出了祠堂便不再理会燕绥,带着易云岑直接往前走,这祠堂坐落在一片空地上,四面都是往下的山坡,附近视野一览无余,倒也算得上安全。
要说唯一的不好,只能说在高处风太大。
因此易秀鼎出来安排护卫布防的时候,对着山坡底下说话很快声音就被风吹散,她便只得带着易云岑向下走了几步。
山坡上一群守卫,山坡下又有一群,两层护卫万无一失,此处可能是因为两边都是窄窄的山面,这一片坡夹在中间,挡风挡雨,地气温暖,地面一层,都是原先茂盛的草木贴伏在地,走上去滑滑的,易云岑是个耐不住的性子,当即往后一倚,哧溜一下顺草滑了下去,倒把底下的护卫惊了一跳,猛地拔刀,直到看见随后跟上来的易秀鼎,才松懈下来。
易秀鼎眉头微皱,“大惊小怪做甚?”神色倒没有不满意,毕竟护卫警醒,是件好事。
她在山坡底下转了转,看了看四周地形,越看越觉得,此处仰攻很难,视野又高,实在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想要布什么机关也没必要,就算有敌人也很难布埋伏和机关,也便满意地点点头。
家族中最近正乱,家主倒下,各大长老各怀心思,段夫人地位特殊举足轻重,虽然人人想拉拢,但能拉拢到段夫人的也只一人而已,一旦其余人发现自己已经没了机会,自然会干脆先下手为强,谁也捞不着。
所以她不敢不上心。
她在山坡下走了几步,不知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又想不出,无意中一回头,却看见燕绥正站在山坡上,凝视着地面。
他的身影仰头看去十分高颀,衣袂与长发在风中猎猎,露出的半边侧颜线条精美而利落,夜色深幽,剪一抹修长剪影,光胜明月,气度如神。
易秀鼎觉得自己并没有多想,却不由一直停在原地仰望,直到听到易云岑咕哝,“他在做甚?他是在听什么吗?”易秀鼎才恍然惊醒,这才发觉,那个名字怪怪的文甜甜,微微偏头,好像是在聆听着什么。
易秀鼎下意识也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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