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堂皇后的寿辰,往年也不过是皇后在后宫接受内外命妇的参拜献礼,然后招待命妇皇族女子饮宴,和外臣无涉,也不会因此停朝。文臻心想陛下的心目前还是偏着燕绥的啊,这是看燕绥被喷得太惨特地放假好让老头子们歇歇火气吗?
她道:“后宫女人们太吵,我去前朝。”笑了笑又道,“回来得太匆忙,也没备衣裳簪环,去了后宫,怕不被嘲笑。还是前朝好,穿制服就可以,从三品官服,谁还能笑我?”
“怕最后还是要去后宫走一圈。”燕绥对她招招手,变戏法一样拿出一个大盒子,道:“衣裳簪环还是备一套吧。”
文臻现在对他的各种秀体贴已经适应良好,看见这盒子也不过眼睛睁了一睁,准备做出一脸的惊喜表情,来配合一下某人。
不过打开盒子,她倒真有些惊异了,里头是一套鹅黄色衣裙,是她喜欢的颜色,这个不奇怪,她向来喜欢扮嫩,燕绥也喜欢看她扮嫩。
衣裙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夸张,缀满珠宝啥的,也看不出多少刺绣,低调到有点不像燕绥的骚包风格。
燕绥迎上她有点疑惑的目光,道:“皇后宫里不能不去,虽说不必怕她,但也不必太招眼,引得一群母狗狺狺终归烦人。”
文臻抖开衣服,才发现那衣裙剪裁特别大方,而衣领袖口,都有明珠刺绣,珠是金珠,这种有点华丽太过的颜色容易令人感觉老气,然而配上那淡淡柔嫩的鹅黄,便只显得尊贵精致,且这金珠虽然并不特别大,但颗颗色泽柔亮,虹彩非凡,毫无瑕疵,圆润晶莹且大小如一,,可以看出是从一批顶级珠中优中选优而来,价值难以估计。
而更妙的是那刺绣,绣的并不是常见的花草鱼鸟,隐约像是变体过的字,但笔画曲折繁复,优美如鱼如花,分外招展别致,而那刺绣也是低调的奢华,竟然分两层,一层便是那艺术体的字,底下还有一层背景图案,却不知用什么材料绣成,江崖海水龙鳞图案,一层一层密密的龙鳞色呈五彩,鲜活如真,文臻用手一摸,微微刺手,竟然真的像是龙鳞一样,燕绥接过衣服往灯下一展,文臻眼前便是一道流丽的五色光,刺得她眼一闭,但再看时,那衣服又恢复了正常,只在暗处闪着琉璃贝母一般的内蕴的光。
“这是什么材质?”文臻从未看过这样的衣服,有点像现代的亮片设计,但是比亮片要低调奢华多了。
“乌海特有的一种鱼,皮厚嘴尖,一身彩鳞,鳞片细腻柔软,有五彩幻光。”燕绥端详,“很适合。”
“很难得吧?”
“还好,用点力气去捞,一年大概也能捞到几尾,镶满全身是不可能的,镶个领口袖口还是行的。”
镶满全身那还是算了,她会觉得自己是条鱼。
“这么珍贵,可得小心点穿。”她爱不释手地抚摸那刺绣,心想燕绥还真是雁过拔毛,这就把绣娘们用上了。
“不用。”燕绥却是一脸不在意的表情,道,“这鳞虽然美,但历时不能久,也就两三个月便会失了光彩。穿上几次也便够了。”
文臻想说这么浪费!但一看燕绥脸上表情便住了口,看他那模样,八成是觉得这样已经非常节省了。
呀呀三观不合,还是闭嘴吧。
“你从哪攒这么多鱼鳞做衣服?”她记得燕绥一直追着她跑,哪有时间捕这鱼呢?
“海边驻守的侏儒们闲来无事都会捞鱼,遇见好的材料会特地保存。你来了没多久,我就嘱咐过他们多捞一点这种鳞鱼,攒了许久,也才够这么些。”燕绥淡淡道,“不要总惦记着阿猫阿狗的俗气红袍,眼界开阔一点,好的其实在别处呢。”
文臻噗嗤一笑,笑完又摇头,没想到燕绥竟然这么早就开始给她准备衣服,看在这一点份上,她就先不嘲他了。
除了衣服外还有两个小盒子,她打开那个大一点的盒子,发现是一套玳瑁镶珠头面。
依旧遵循着奢华却低调的原则,黄黑相间的玳瑁原本并不出色,但配她这套衣服真是再协调不过,而且在玳瑁黄色的部分,依旧镶嵌了小金珠,在黑色的部分则镶嵌了乌珠,那些乌珠每颗色泽都有微微区别,紫光绿光蓝光红光各色流动交织,真真的华丽又不招眼。
造型倒还中规中矩,精致却常规,她正想这好像有点不符合爱标新立异的燕绥的风格,却听他道:“本想做珊瑚形状的步摇,贝壳形状的珠花,但想着还是算了,何必要提醒人们,你刚去过一趟乌海呢。”
文臻心想这是怕他自己触景生情吧,微微叹口气。
这世上的事,真是不走到最后,谁也看不见下一个拐角在哪里。
还剩下一个小盒子,燕绥两指将盒子往她面前推了推,神情十分坦然地道:“这里还有一件,是我亲手帮你裁剪出来,让绣娘绣的。和你原先的倒也差不多,我瞧你最近都没有穿了……”
他说得自然,文臻接得也自然,也没多想,顺手就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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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绥:这个压轴戏很重要,我亲手给你做的。
文臻:……谁做的谁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