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擎神情却很愉悦,上下打量,嘴角便噙了了然的微笑。
谢折枝自己却好像很讨厌这种“相像”,不冷不热地道:“见过神将,殿下,文大人。”又手一摊。
林擎便晃了晃那块鸡血石。
谢折枝盯着那“情册”二字看了半晌,才道:“跟我来。”
文臻觉得他好像翻了个白眼儿。
又对这无比顺利的进程感到非常的不适应。
她实在是习惯尔虞我诈刀光剑影,已经不习惯一切顺利的节奏了。
耳听得身侧各种风声微微,才放下心来,心想想出什么幺蛾子也没用,川北都过来了,咱们这三人组合,天下还有什么闯不过去?
没有下地道,直接进了当铺的后院,非常大,大到包揽了整条街的那种,但从外头看,这里是红灯区,这里聚集了三家青楼四家酒楼,从酒楼出来进青楼,从青楼出来进当铺,再从当铺出来进青楼,非常方便,因此连在一起也没什么奇怪的。
这也是全县城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升斗小民都会来的地方,但也是所有人又会来又有些忌惮的地方,除了寻欢作乐以外其余时候都会尽量避开的地方。哪怕朝廷御史来了为了避嫌也不会往这个地域钻,文臻觉得这个地点选择真的很妙。
这个巨大的院子,有很多房间,谢折枝随便开了一间房,房间里正常布置,谢折枝对着燕绥做出邀请的手势,燕绥对着日语摆摆手,日语便上前捣鼓,不一会儿,机关打开,现出巨大的房间隔层,文臻吸一口气。
一房间的银锭。
从地面堆到天顶的那种。
文臻不缺钱,但也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养兵,养马,添置武器,开办江湖捞好相逢三问书屋技校,钱财滚滚来又滚滚去,手头资金其实不会留存很多,有时候甚至会捉襟见肘,尤其在湖州军扩张为十万以后,萧离风留给她的财产已经动用大半了,燕绥的钱也砸进去不少。
满室银光映得谢折枝脸色诡异惨白,神情却微带得意,站在门口道:“此乃银室,娘娘十年积攒。”
再走向下一间,机关开门,这一回,是满室的银光闪闪的上好甲衣。
“此乃甲室。”
下一间,满室百炼精钢的刀枪剑戟。
下一间,满室各种药材。
下一间,满室棉衣被褥军用水壶帐篷等物。
下一间,笔墨纸砚诸般用具。
下一间,各种耐存储的粮食。
……
除了实在不方便准备的战马,几乎所有军备物资,这里都储存了很多,林擎一开始还神情惊叹,到后来便是沉默。
燕绥则想起当年他在德安府查卷宗,查出来的那一系列问题。
那不该花的钱,不该报的灾,不该减的税,不该修的路,那出产盐碱的临海县,那当时已经呼之欲出却被谢折枝当面顶回去的真相。
原来答案在这里。
他那深谋远虑胆子比天大的老娘,竟然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临海县做了布置,像一只勤勤恳恳的蛀虫,在这一片不引人注意的临海小县上,左挖一个洞,右挖一个洞,筑就了今日的军备库。
“……二十年前娘娘救了我与我兄长,后来经过多年努力,先是我兄长任职临海县令,寻了能人,用他家独门的锅炉提取海盐法,提取海盐再私下贩卖,海盐虽然不如井盐洁白细腻,但是我们价格会相对便宜,其间但凡赈灾、免税、修路、之类事情,总免不了做点手脚,慢慢积攒……兄长做了两任之后便调离了,之后我又过来……总之,十年间,攒下了这些。”
文臻:“……”
德妃娘娘真是心黑手狠百无禁忌……
“娘娘如何会信任你兄弟?”
“我们全家性命都是娘娘所救,原本就在天京为娘娘所用,在天京历练数年后才找到机会去了临海,临海炼盐的主意还是我给娘娘出的。”谢折枝傲然道,“殿下虽没见过我,但其实我们一家才是守护在娘娘身边最久的人。”
他并不看林擎,燕绥凝视着他,心想当年便觉得他的言语神情有些奇怪,原来是这样的啊。
谢折枝摩挲着那块鸡血石,“……为了一直呆在这里,娘娘和我没少费心思,可算等到了这一天,我守着这越来越庞大的财产,这些年没有一天睡过一个好觉,赶紧拉走吧……可累死我了……”
燕绥还有问题,“你从哪里买来这些?如何能不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