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踢中文的膝盖:“做什么呢?”
中文一让,道:“哎殿下您别打岔,我们有话要和文姑娘说。”
燕绥的眉毛飞了起来,左边眉毛写着狗崽子胆大包天,右边眉毛写着儿子大了果然不由爹。
中文领着那三只,死死地跪在地下,仰望着文臻,诚恳地道:“文姑娘,文大人,我们等了这许久,总算能有机会当面和您道一声谢。谢您对殿下不离不弃,生死追随,谢您在那样的局势下护住殿下安好。今儿我们几个,代所有兄弟们谢姑娘大恩。并为以前对您的不敬之处真心赔罪,从今以后,您的命令在我们这里,与殿下同重。只要您有话,殿下允许的我们去做,殿下不允许,我们也去做。”
燕绥咳嗽一声,阴恻恻地道:“你们殿下在这里呢,当面背主是不是?”
中文看他一眼:“哦。在这事上,差不多吧。”
燕绥气得嗤一声。
文臻还没说话,中文已经带着几人梆地一个响头,日语磕得尤其用力,抬起头来时额头一大片红肿。
文臻正要说话,小胖子德语又抢先道:“您大抵要我们不必这样。又要说您救自己喜欢的人天经地义,无需他人感谢。但如果殿下出了什么事,我们这群废物点心也就没脸再活在世上,您救的不仅仅是殿下,也是我们。救命之恩,自然要谢的。”
文臻看着几人的脸,一段时日不见,这几个人都又黑又瘦,连往日白白胖胖的德语都缩水一圈,可以想见这段时日他们过的日子。她心中感慨,脸上却笑:“话都被你们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要谢便谢,谁还嫌好处多啊?谢呗,跪呗,有种在这跪三天,看谁扛得过谁。”
众人都笑,也便纷纷站起,像完成了一个多日的心愿一般松懈了下来,又纷纷感喟,道文大人就是文大人,寻常姑娘接不住的都能接,跟着这样的女主子大家安心又痛快。
文臻忽然笑道:“既然这么说了,我便来试用一下。喂,如果我要你们揍殿下一顿呢?”
中文:“……”
只有日语,立即正色接话:“只要不是太重……您要揍几成重?”
燕绥:“……”
当初就该让你在江里被鱼啃死。
片刻后护卫们做鸟兽散,怕再待下去,本就名不副实的德容言工就要被原地解散了。
临走前交换了一下信息。文臻确认果然易人离厉笑没事,得到了护卫们的接应,唐慕之带的人大部分逃散,唐慕之自己眼看有人来救易人离,便当先离开,大抵是想打个时间差,想用易人离的武器和厉笑的头花先去坑文臻,不想文臻不入她准备好的坑,逼得她踩了自己的坑。
文臻又给了护卫们几首词。先前传灯长老那俩候选人,就是买了她安排护卫送过去的那几首词,才上了求文长老的二楼的。在那两人上楼之后,文臻又安排人故意提醒求文长老,说那两人的词是买的,引得求文长老怒气冲冲带着人去找那两人晦气,结果却发现那是传灯长老的两个亲信,而且已经横死,求文长老惊讶之下,便着人去查怎么回事,结果楼下先前大堂里喝酒的人,有人看见了刘心棠吴正买诗的过程,说起卖诗人的形貌打扮,提到了他拎着的瓷罐子。
那个时辰提着罐子的,多半是去花田楼隔壁的翠华楼去买他家知名的荠菜汤圆夜宵的。而在易家大院内,人人都知道,掌馈长老每旬都要吃一次翠华楼的荠菜汤圆,今晚正对日子。
得,这下掌馈长老也被卷了进来,求文长老有合理理由怀疑,掌馈长老因为和他不睦,和传灯长老联手,这是打算对他不利了。
求文长老怒发冲冠,觉得自己很是冤枉,他一个只爱好诗词的人,平日里不争不抢,为了避嫌整日在花楼邀集文人墨客谈诗论词,这也能怼上他?
掌馈了不起啊?靠多年经营掌握易家大院主要护卫军和大量武器了不起啊?逼急了他,写首诗天下传唱骂死他!
正在此时,传灯长老得信赶来,看见自己爱徒养子双双被杀,也怒发冲冠。掌馈长老听闻此事过来,本来兴高采烈看热闹,结果被求文长老反咬一口说是他和传灯联合要对求文长老下手,也怒发冲冠了。
三个怒发冲冠的长老,此刻正在花田楼厮杀呢。
等厮杀完,差不多也就元气大伤了。
始作俑者燕绥文臻,不过一笑而过,在对易家的作战计划上,再挪去几个子。
安排护卫们继续潜伏好,两人回到大院,这回直奔丹崖居。
如今大院内,三大长老已经被调走到花田楼,剩下理刑长老也未必坐得住,一定会去搅混水,为了保护自己,也一定带走了很多护卫,所以现下的易家大院,是最空虚的。
之所以到现在才去探易勒石,就是需要这样一个时机,并且文臻燕绥的到来太过刺眼,一开始会被所有人盯着,如果易勒石还清醒着,也一定在等他们。
那就让他先等等,等到警惕降低,耐性消磨,再去会一会。
文臻对易勒石很好奇,因为这位家主,在传说中一直是和神秘疯狂这样的形容词挂钩的,但见过他的人很少,近十年来,他基本都在天星台内闭门不出,一般事务都交给了长老堂,据说很擅长药理,但关于这个人的性格,以及其余长处,却从来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便是燕绥在长川的探子都因为没什么机会见他,得不到什么有效情报。
无法描述的人,便是最易变化的人。
这回一路果然很顺利,护卫少了许多,何况这大院里的机关,已经已经被拆掉了。
丹崖居并没有院子,立在易家的一片人工湖后,面对着整个易家,像一座沉默的山,俯瞰整个长川。
看上去一览无余,谁去都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