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云夫人看来,这是两人陪她喝酒,易云岑这杯还可以理解为赔罪,这让她本来第一局就被罚的小小不快顿时消弭,饶是如此她还是小心地看了看酒,又不着痕迹地嗅嗅气味,才一口喝干。
文臻笑看着她——夫人你要想和殿下比心机,再去修炼八百年成蜘蛛精都够不上。
燕绥这是分明看出了平云夫人的性子,知道第一局罚她,这自矜又自卑的女子一定会敏感,问问题或者做什么都不会有任何结果。喝酒相对能降低戒备,再让易云岑和文臻陪,又可以降低一大截。
但那酒,文臻可以确定,绝对无毒,也绝对有料。
长川易家擅毒,文臻就不敢轻易在这里用毒,但是殿下一定有办法。
桌子底下,燕绥的手指落了下来,在她裙子边擦了又擦。
那是刚才被平云夫人碰触过的手指。
文臻好笑地捏了捏他的指尖,被他反而逮住,在手心里暖暖地窝着。一直到第二局开始,才松开。
第二局,文臻看了一圈,确定易云岑是“贼”。
他依旧有兴奋的微表情,却缺少了先前那种自得感,多了一点紧张感,眼球在飞快转动,然后他手撑着下颌,手指挠着鼻子,这是试图掩饰的动作。
他倒是很认真,很入戏。
而平云夫人则是纯然的兴奋,是“捉”。
她自己拿的是“官”。
平云夫人问她:“你觉得谁最有可能是贼?”
文臻眨眨眼睛答:“夫人猜是不是我?”
平云夫人一脸郁闷地去问燕绥:“公子听说过长川八景吗?想必你们南地没有这样壮阔的风光吧?”
燕绥从容地道:“自然听过。但是夫人你弄错了,我并不是南方人。”
挖坑套话没成的平云夫人一脸郁闷,顿时失去了抓贼的兴致,随便问易云岑,“云岑,我觉得你就是贼。”
文臻点点头,觉得平云夫人也是不笨,对易云岑这种直肠子,这样的试探才是最有效的。
果然易云岑夸张地瞪大了眼睛,右肩微微一耸,左手摸了摸脖子,道:“夫人你想好了,猜错了你可得被罚啊!”
典型的说谎动作,然而平云夫人不可能懂这个。
她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下众人,最后打赌下注一般地道:“我猜是文公子!”
文臻和燕绥将手中纸条一展,平云夫人神色懊恼。
文臻笑道:“我也想不出罚夫人什么,也没什么问题想问的,那就夫唱妇随,再请夫人喝杯酒吧。为表尊敬,我陪一杯。”
暗搓搓又被秀了一次恩爱的其余两人已经麻木。燕绥满意地点点头,却道:“你已经喝了一杯,还想找机会再喝?不许不许!”
又被秀一次恩爱的平云夫人大概想摆脱这种连绵的戕害,不等这两人叽歪完,端起易云岑斟好的酒就一饮而尽,喝得比方才快多了。
文臻这才笑嘻嘻陪了她半杯。
第三局,文臻是贼。燕绥是捉。
这两人只用一眼便确定了对方是什么,但是没关系,结果从来就没有过程重要。
燕绥问易云岑,“如果你是贼,偷了宝贵的东西,你会选择将东西藏在哪里?”
易云岑答:“在别人以为我绝对不会放东西的地方。”
这句话文臻判断他没有撒谎。
燕绥问平云夫人:“对夫人来说,最珍贵的东西是不是你唯一自己拥有的东西?”
平云夫人顿了一下,答:“没太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对我来说,最珍贵的自然是我家老爷对我的宠爱。”
她在顿那一下的时候,吞了一口口水。
意味着对燕绥的问话,心里赞同,但是嘴上不肯承认,同时她在回答的时候,眼球朝右下方,那是在思考假的答案。
易勒石现在的情况,按说和这句话会形成令人悲伤的反差,但是她嘴角一侧微微抬起,这是轻蔑嘲讽的表示,意味着她要么对易勒石的宠爱内心嘲讽,要么就其实根本没有宠爱。
轮到燕绥问文臻,他问:“我觉得你是个贼。”
文臻笑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