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扶光看了他半晌,眨了眨眼,指着街道尽头说:“外面多的是客店,你没住过店吗?”
“臣身无分文。”
官不小,还挺穷,檀沐庭也不缺钱,怎底下人如此不济事?
“你不是与檀沐庭关系不错?我瞧他家大得很,一百一千个你也住得下。”
“臣拖家带仆,不大方便。”
萧扶光倒也听说过,皇帝赏了四位美人。皇帝年轻时风姿冠绝大魏,他赐下的人也均是千里挑一——这司马炼,艳福不小。
“当初秦仙媛可是坑了我一座宅子,就在长秋寺旁。”萧扶光半是讥讽地道,“就算不愿去,清枝胡同那也应还空着吧?”
“酉时宵禁,臣来不及。”
萧扶光抬头看了看天,清枝胡同离得远,长秋寺也不近,一路行走过去的确迟了。
“我记得诰敕李大人也住在东街,你去寻他先对付上一日。”
“臣人缘差,同朝中诸位大人处得并不好。”
这倒也是,他在街头不遭人打已经是很好,同僚哪个是真心看得起他的?若非如此,檀沐庭又怎敢用他?
萧扶光不禁蹙眉:“就你事多,那干脆睡大街去好了。”
这回司马炼实在是没了理由,只能万分无奈地说:“…臣领命。”
司马炼离开后,萧扶光头也没回地进了侧门。
过了片刻,侧门在值的守卫见郡主悄悄探出了一个头来。
定合街只景王府这一户,一眼便能望到尽头,半个人影也藏不住。
“人呢?”她问。
守卫料想郡主是问的是状元郎,于是贴心地说:“他已经离开,应是去问邻里借铺盖了。”
至于借铺盖做什么,那还用说?郡主不是已经发了话让他睡大街去吗?
萧扶光气息一滞,却没说什么,旋身回了银象苑。
帝京秋日不仅干燥,偶尔伴有沙尘,尤其是这种刮风天气,出去转上一圈儿回来,带了一脸的灰尘。
萧扶光一回来,清清和碧圆立马上来,一个替她宽衣,另一个端水伺候净面。
“外面的风可真大。”碧圆将衣裳送出去,回来后细细叮咛,“皮肤娇嫩得很,万万吃不得风吹砂砾,明天郡主可得带件斗篷,不带您就别想出门了。”
萧扶光说哪有那么严重。
“怎么不严重了?”碧圆反驳道,“这样大的风,任谁出去不是灰头土脸地回来?街上的人都恨不得包了头脸,偏您就不当回事。”
“郡主还是听她的吧。”清清也说,“我们不出去,也知道今天这风怪得很,听说京中好几处都走了水,西关卖货的地方险些烧了一条街。”
萧扶光只能说好。
日光偏西,眼看着就要落山,定合街前的武卫们已架起了栅栏,擎等着哪个不要命的来闯。
萧扶光坐在屋里,听着外间狂风怒号,眼前书卷上的字个个都认识,看起来却很是晦涩。
她干脆合上书本,褪了袍子上床。睡了一会儿又醒了,扬声问外头值守的碧圆:“什么时辰了?”
“还未到酉时。”碧圆道,“您今天歇得早,这才睡了一刻呐。”
萧扶光问:“咱们这一片有走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