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宗瑞再次被吓哭。
不同于萧梦生,眼前人是实打实拿着刀割开过他脸的人,对别人是虚张声势,对他的恐惧却是不假的。
只见萧宗瑞扯着嗓子哇哇大哭,哭时还别过头去,好像看不到他便不会害怕。
“不愿就不愿,你吓唬小孩子做什么?”萧扶光抬手继续轻抚萧宗瑞后背,怒视他一眼后便飞快地离开。
檀沐庭朝着风口的方向望了一眼,这才慢慢走回神殿。
萧扶光将孩子交给绿珠,小孩儿死抓着她的衣领不放,被绿珠掰下来。
“我们在这里,倒也没人为难。”绿珠道,“倒是郡主…”
萧扶光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红,说了句“过两日再来看你们”,便匆匆离开。
万清福地建得高,近日又一直在下雪,晴一天阴十天,若没有宫人日日清扫,从上往下看便是白茫茫一片,不知从何下脚。一旦踩上去,稍有不慎便要跌倒,一路滚下去,行善的好人也要碎一身骨头。即便清扫干净了,可天是冷的,地是冻的,踩上去打滑,没人扶着不成。
她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侍女被远远地甩在身后。越是一个人时,就越要小心行路。
檀沐庭使人送她回了定合街,没有亲自去送。倘若热恋中的青年男女,争执是断断不会如此悄无声息的,越是爱,便越要争个上风。
而静默与冷战却是建立在两个有差距的人身上的——一旦对方认为你愚蠢幼稚,讲道理同你说不通,又或者你不配,不愿意搭理你。甚至你认为自己愚蠢幼稚且配不上对方,遇到难题时便更加羞于启齿,如此一来形成另一种卑微的不平等的沉默。
这种沉默一直持续到一方妥协。
年关已至,帝京却因连日大雪而丧失了往年的年味儿,又有宫变在前,人人自危,恨不得缩进家门日日不出才好。
定合街少了摄政王,其被萧扶光藏匿,檀沐庭心中自是有数。他能做摄政王的女婿就已很不易,哪里能再坏了好事?索性不去问,暗自里查。
缺了摄政王,但这个年还是要过,只是郡主说过,帝京雪大,不可铺张,以免伤了民心。即便一切从简,天家排场也富贵逼人。官员流水似的送了贺礼,竟比往年还要多,萧扶光倒也来者不拒,命裘大使一一收进库房。
期间萧扶光还特意招来裘大使问询,司马炼是否也来送过贺礼。
“这倒不曾。”裘大使摇头,“不过听他们说,司马炼日前因公务被派遣出京,至于何时归,暂不知晓。”
萧扶光听了,没再继续追问。
除夕夜上,银象苑内华光明赫,众人相庆守岁,萧扶光只允清清和碧圆两个亲近的留下守夜。
心事重了,便容易寂寞。
夜半时分,寒风呼啸间似乎有什么声音冲破云霄。萧扶光本就浅眠,骤然被惊醒。
清清听到动静,起身下床去看,过了半晌后才来,小声道:“说是有几位大人为讨好檀大人,借着元春之名在城内摆放焰火。不过方才檀大人已经派人去训斥了他们,您这会儿能安心睡。”
“今冬风雪不止,轻则江汉冰封,重则人畜冻死,老百姓日子难过,这个时候檀沐庭自然不想底下人拖他后腿。”萧扶光道,“我若是他,我还想在婚前挣个好名声出来,免得别人说配不上郡主。”
清清问:“怎样去挣呢?”
“且瞧吧。”萧扶光将头埋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