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你直说便是。”华品瑜清了清嗓子道,“既是观政,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不然观也是白观。”
“那小臣便妄言一番,诸位只当听个乐,不要放在心上就好。”司马炼朝着华品瑜的方向微微倾身,道,“立储是国之大事,闵孝太子薨逝一年有余,立储尽早为妙,不该耽误至此。只是如今皇储难择,难在该不该择女储上——若是陛下膝下再有一子,或宗室子嗣兴盛,择其品行优者倒也不是难事。可几位老王爷膝下人丁亦是不盛,或有能力者却早已出五服之外,这便叫人为难。话说回来,女储人选不过两位,平昌公主及光献郡主二人而已。公主理应为储,然公主骄恣;郡主品性能力上佳,是上上人选,却是摄政王之女,难以越过公主去…”
“你倒是聪明,也知道两头不得罪人。”华品瑜冷哼,“两边都不得罪,等同于两边都得罪。既让你开口说话,最好还是说全了,莫要吞吞吐吐令人作呕。”
“太傅教训得是。”司马炼听后不仅不生气,姿态反倒更加恭敬了,“正如先前袁阁老所言,纠结不定之时,大家莫忘了先帝造有金爵钗。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看先帝属意哪个,谁有金爵钗,便立谁为储。”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有疑惑更有释然。疑的是金爵钗下落不明,恐怕这是条死路;释然的便是在中间摇摆不定的几个——如此一来又能继续浑水摸鱼,静观两方相争斗了。
华品瑜也没了脾气,先帝造钗他是知道的,只要摄政王一日不醒,眼下局势便一日对萧扶光不利。能拖一拖自然是好的。
萧扶光看着司马炼的侧脸,渐渐笑了:“可先帝还在世曾说,连他都忘记金爵钗遗失在何处了。我与平昌都没有,这如何作解呢?”
司马炼也看过来。
他躬了躬身,高大的身躯投下一片暗影。
“平昌公主乃正统。”
四目相对,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她眼底一片冷意,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好,好一个‘正统’。”袁阁老满脸笑意,“果然是状元郎,说话就是一针见血…哎呀,若要立储,皇帝的子嗣自然是错不了的…”
华品瑜闭了闭眼,手背攥出一道道青筋。
萧扶光上前,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老师莫动气,动气伤身。”
华品瑜将袖子一甩,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这就是你放他一马的后果——若是当初便将他从秋榜上摘下来,还能有今日之事?!”
“那些人,我都记住了。”萧扶光低低地道,“当我软弱可欺?老师且看吧。”
华品瑜耷拉下去的脸这才好看些,“执政就该有说一不二的气势,你可不要别学先帝,由着这起子人骑到头顶撒泼。”
萧扶光好说歹说,最后才将华品瑜这尊神请走。
她紧随华品瑜其后出了内阁,一路前往清枝胡同去找沈磐。
三月底,就在内阁不得不将立储当做第一要案提出时,御史台连发十二道奏疏,弹劾内阁官员七人,首当其冲的便是袁阁老。除却司马炼之外,当日支持平昌公主为储的竟无一人漏网。
华品瑜听后,大赞萧扶光终于硬气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