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厉害,再有本事呢,说破了天她也只是个小姑娘罢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就是刚碰了面的人死了还觉得可惜,又何况是未成亲的夫妇呢?
老郑看了看周围,发现厨房里的巾布一个比一个糙,压根就不好意思拿来替她擦脸,只能看她用袖子自己擦。
不一会儿,两侧袖子便湿了一大片。
“这会儿说啥都不合适,不过我还是想说一句:人呐,得向前看。”老郑道,“没了小阁老,你总不能不活了吧?想想你娘,提起她的时候你也难受,还不是熬过来了?我起初看你这丫头就觉得浑身上下带着韧劲儿,风吹雨打坏不了的。吃饱了睡一觉,日后好吃好睡,还能碰见下一个,下一个没准儿更好。”
萧扶光抬起头,红着眼说:“可司马廷玉只有一个。”
老郑一肚子掏心窝子的话卡在了嗓子眼儿。
“那,之前来找过你的那个小将军呢?”他试探着问,“就是那个黢黑黢黑,老大块头的那个,我瞧他也对你挺上心。”
萧扶光道:“他是平昌的驸马,年底大婚。”
老郑又是一惊,心说碗里有玉宴还惦记着锅里的八珍,帝京贵族年轻男女玩得实在有些花。
“那不成那不成。”老郑摇头惋惜,“朝三暮四的不成,怪不得你瞧不上他。”
说话间,一碗面竟见了底。老郑看着开心,将炊具拾掇进扁担。
“我在长安街盘个小店,什么时候想吃了就来。”
萧扶光说好。
老郑挑起了担子,正要同她告别,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问:“你还记得郝赞吗?”
萧扶光自然是记得的。
她一早从藏锋口中得知这二位来了帝京,可郝赞娘的性子只会给郝赞拖后腿,于是叫人想法把他们弄走。然而最后一次见郝赞娘时却是在宫中。
“自然记得。”她道,“郝赞娘攀了高枝儿,还能进宫见我。也不知他母子眼下如何了。”
老郑摇头:“哪里是攀高枝,分明是叫人诓骗了。夏天那场大雨你还记得吧?我担心铺子里订的面会潮,出街去看,结果碰上郝赞了。他娘死了,他失魂落魄跟个小叫花子似的,我便擅自做主将他带进府里。小阁老听说后,还叫郝赞去见他呢…”
在当下,与司马廷玉有关的事总能让萧扶光变得极为敏感。
她忙问道:“廷玉找他说了什么?”
老郑扶着担子想了一会儿,说:“记不太清楚了…总之小阁老让郝赞离京,郝赞却不大愿意,而小阁老说什么只有这样才能替他娘报仇…”
“郝赞娘是被人害死的?”萧扶光又问,“廷玉也清楚此事?”
老郑又摇头:“我也不知道,或许只有小阁老和郝赞清楚吧。”可惜小阁老没了,郝赞又不知去了哪儿,问谁去呢?
老郑同她说罢,告别后便离开此地。
萧扶光眼见着天色不早,便打算离开。
她前脚刚踏出院门便收了回去,又折回司马廷玉房中。
清清与颜三笑再见到郡主时,见她披了件狐狸皮子出来。皮子纯白无一丝杂色,更无刀箭伤口,十分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