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央宫。
穿着明艳鹅黄色华服的言贵君躺在漆枝酸木椅上,腿上盖着银白色的狐裘。
即便带了些病容,他的脸依然比同龄人更柔媚精致。
只不过少涂了几层脂粉,他眼尾的细纹却是怎么也盖不住了。
言贵君一只手探着下颚,另一只手拿着银叉,轻轻叉起一块瓷盘上的寒瓜。
“贵主儿,这寒瓜性凉,您风寒方愈,还是……”
言贵君一个眼刀,那奴侍立马低下了头。
盛夏酷暑,他偏偏得了风寒,在这床榻上躺了这么些时日。
若说不是那转运阵出了岔子,他才如此容易病弱,他都不信这二者毫无关联。
半躬着身子的宫侍悄声从门外走进,手里提着一份食盒,战战兢兢的跪在言贵君面前,“贵主……”
见他这表情,言贵君的眼神从希翼转向失望,而后沉了语调。
“陛下不愿来?”
宫侍回话有几分小心翼翼。
“回贵主,奴侍没进到勤政殿,只一个近侍来回话。
那近侍说,陛下说了,她近日公务繁忙,抽不开身,贵主身体不好,就在宫里好生休养,有事便传唤太医院,她就不过来了。”
几次三番被搪塞回来,宫侍的表情也有些郁郁。
若是以前,陛下听了,少不得便要来哄贵主的。
没想到如今大变样,贵主病了这么些日子,陛下倒像是彻底忘了这号人一般。
这些日子,宫里少不得猜疑。
连夜央宫都被拒之门外,荣宠六宫的言贵君……难道这就要彻底失宠了吗?
“废物!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言贵君猛地将果盘掀翻在地,瓷器碎裂的声音有些尖锐,宫人们更是大气也不敢喘,纷纷跪了一地。
言贵君胸腔起伏,原本还有病容的脸气血上涌,神色有些愤恨。
李元贞,你当真是薄情寡义。
这么多年的恩爱,难不成都是因为那个阵法?
你对我,真就半点情意都无吗?
他死死攥紧狐裘,柔媚的脸上逐渐浮现一抹阴冷的笑意,“去,和君后说一声,明日在御花园的宫宴,本宫想再宴请一人。”
那宫侍见此次贵君居然没有打骂自己,急忙提起食盒,唯唯诺诺道,“是,贵主儿,奴侍这便去。”
言贵君冷眼扫了下地上的狼藉,旁边的宫人急忙跪着收拾。
见状,他柔媚的面容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如今拥有的这一切,都是来源于李元贞的恩宠。
绝对不能被抢走。
绝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