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顾凉疑惑的蹙起眉。
这已经是书房里看起来最低调的一台砚了,其余的不是雕龙画凤就是金光灿灿,结果也还这么贵。
便宜娘究竟是砸了多少钱在原主身上?
“这方砚是祖上所赠,于我而言,乃是无价。”
她语气淡淡,倒像是真不知道砚台贵重。
“原是长辈相赠,那的确意义非凡。”
钱程也不再深究,将砚台上的水渍擦干,端正的摆放回原处。
在东林书院的相熟的几个学子,基本都互通了背景,只有顾凉,除了她祖籍云州之外,一无所知。
方才见了这砚台,她还也以为顾凉家是同她钱家一般,以经商为营生,可是这么些天了,从未见过她露富,穿的是粗布麻衣,住处也未加修缮,看也不像商人之女。
也好,在这大乾国,士农工商,商人之女最是卑贱。
即便有钱,京都里其余书院也不屑于收她为学生。
只有东林书院的孟迟先生。
不问背景,不问来路,只要有一颗向学之心,便可留下。
顾凉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擦了一遍,需要晾晒的只能等天气放晴了。
她抬起头,看见廊下,坐了一堆学子。
彭兴又从院旁摘了一捧芭蕉叶过来,倒挂在檐下沥水。
钱程、方仲怀还有另外几个学子坐在石板上煎茶,惬意的静听雨声。
树上的叶子被雨打落在地,零落成泥。
晴不知夏去,一雨方知入秋。
方仲怀看着眼前之景,心有所感,吟道,“庭前落叶无人扫,满院芭蕉听雨眠。”
“方君又开始抒发闲情了。”钱程笑道,“要我说,此景应是,点滴芭蕉心欲碎,声声催忆旧时情。”
“不知钱君又是思念江陵的哪个小郎君了?”其中一个布衣学子揶揄道,又唤着彭兴,“彭兴,你快过来,茶好了!”
彭兴走过来,接过一盏茶,仰头灌下。
盯着空了的茶杯,沉沉念道,“芭蕉为雨移,故向庭前种。”
她往前一步,叹道,“怜渠听雨声,徒留归乡梦。”
几个学子听着,都不免目露伤怀。
她们都是不远千里长途跋涉而来,只为了那锦绣云端上的一团梦。
唯有梦里,才会回到故乡,看到熟悉的亲人。
孟迟握着卷书走了过来,不辨喜怒,“一到雨天,你们几个就想着躲懒,文章可都做完了?”
“先生。”
几人赶紧站起来,抱手见礼。
孟迟严肃的表情只装了几秒,便笑眯眯道,“雨打芭蕉坐听雨,只道是有愁也无愁。你们几个,煮茶听雨,快哉肆意,倒是有些魏晋风骨了。”
“顾凉呢?怎未见她?”
方仲怀解释道,“先生,顾凉住处临窗,下雨渗了水,这会儿估计还在前院整理东西。”
顾凉听见孟迟找她,放下手上的事,快步走到廊下。